前麵已經說過,衛青的弓箭手,每人攜帶箭鏃三十支。
匈奴看到漢軍進入了包圍圈,一齊呼嘯著攻過來。天空下,塵土飛揚;塵土中,是匈奴閃閃的刀光;刀光下,是匈奴一張張猙獰而得意的麵容。然而,等到他們衝到近前,卻一齊傻眼了,他們看到的是長長的恐怖的長矛叢林,每杆長矛都長約丈許,長矛鋒利的矛尖,跳躍著斑斑陽光,如同湖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衝在前麵的匈奴看到長矛叢林,醒悟過來,剛剛刹住閘,可是後麵的匈奴看不到長矛叢林,他們繼續前衝,巨大的慣性衝擊著前麵的匈奴,讓他們無可奈何地極不情願地撞上了長矛。匈奴的學校沒有開設物理課程,不知道高速奔跑是有慣性的。
匈奴正亂成一團時,武剛車陣裏的箭鏃突然帶著尖利的嘯音,像毛毛雨一樣密集地落在了他們的背上。他們來不及舉起盾牌抵擋。前麵的匈奴倒下了一大片,後麵的匈奴馬蹄踩踏在前麵匈奴的身上,茫茫草原熱鬧非凡,人喊馬嘶,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然後,武剛車陣打開了一道缺口,漢軍五千精騎衝了出來,盔甲鮮豔,刀光錚亮,他們在哭爹喊娘的匈奴陣營中大開殺戒,他們的馬蹄踐踏著匈奴,匈奴在鐵蹄下鬼哭狼嚎。單於看到漢軍終於殺了出來,急忙派出最精銳的萬人親兵隊前去兜擊,可是,武剛車陣打開了一道缺口,漢軍的五千精騎回到了武剛車陣中。匈奴萬人親兵隊衝到跟前,被亂箭射回。
單於喘過氣來後,糾集敗兵,組織反攻。匈奴的弓箭手一齊射向武剛車陣中,弓響如悶雷,箭去如飛蝗,然而,箭鏃全被武剛車上的大盾阻擋。
匈奴單於麵對漢軍的武剛車陣,一籌莫展。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陣中人,荒原小徑獨徘徊。他像林黛玉一樣愁腸百結,像杜十娘一樣進退兩難,像潘金蓮一樣羞愧難當。
匈奴無法出擊,而漢軍又出擊了。這次,漢軍還是五千精騎,還是破陣而出,還是像風一樣席卷而來,在盡情地殺戮一番以後,又飛快地回到了武剛車陣中。不同的是,這五千人不是那五千人,那五千人此刻正在武剛車陣中枕著馬鞍睡大覺。
衛青把武剛車陣外的匈奴當成了練兵場。
單於很傷心,麵對衛青的武剛車陣,攻又攻不進,撤又不心甘。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突然,狂風四起,飛沙走石。史書記載:“大風起,沙礫擊麵,兩軍不相見。”沙礫是小石塊,既然有小石塊,那麼就說明當年激戰地是在戈壁,或者戈壁邊緣。因為北方戈壁灘上都是大若拳頭,小如蠶豆的石塊。
突然而起的大風,讓單於隻想到了躲避,而衛青則想到了反擊。這就是主將之間的差距。上帝是公平的,他把機遇贈與給每個人,會把握有準備的人取得成功,而不會把握沒有準備的人隻能麵對失敗的結局。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衛青開始變陣了,他將全軍分成兩部分,從左右兩翼包抄匈奴。本來是匈奴包圍漢軍,而現在是漢軍反包圍匈奴。
包圍圈形成後,衛青派出又一支五千名精兵的隊伍,突入匈奴陣中,逢人就殺。當時天空昏暗,四野茫茫,能見度極低,而人數居於少數的漢軍,居然大占便宜。他們像一條遊動在草叢中的蛇一樣遊刃有餘,迅疾如箭,難以捕捉。蛇,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草上飛”。
匈奴死傷慘重,無以應戰。
單於沒想到漢軍居然這樣強悍,而且極善於利用天時地利,想到無法戰勝,隻好尋思跑路。匈奴沒有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但是匈奴也知道走為上計。
單於很自私,他逃跑的時候,沒有通知手下的將領,隻帶著手下幾百名衛士偷偷地向西北方向逃竄。
史書記載,單於當日騎的是騾子。北方草原良馬眾多,其中不乏像項羽呂布所騎的千裏馬,可是這個單於不騎馬,居然騎著騾子,難怪他打仗要輸。在我們北方老家,騾子是不能騎的,騎了騾子就會招來黴運。
騾子沒有生育能力,力大無窮,但卻是個怪物。它基本上都是公驢和母馬雜交的產物,一輩子隻知道下死力幹活,卻不能傳宗接代。騾這個字是一個會意字,意思就是比馬還累。
也有公馬和母驢雜交的騾子,但是極少。
騾子這種牲畜,處境很尷尬,它比驢更能負重,比馬更有耐力,它的父親是驢,母親是馬,但是馬群不要它,驢群也不要它,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玩意。它是動物界的私生子,和人類的私生子一樣,永遠被人看不起。他比人類的私生子還可憐,他連個孩子都沒有。
我小時候生活的農村,經常能夠看到騾子,而現在騾子幾乎快要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