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托馬斯·赫胥黎 佚名 譯
如果我的理解不錯的話,那麼科學和藝術就是自然這塊獎章的正麵和反麵,它的一麵以感情來表達事物永恒的秩序,另一方麵,則以思想表達事物的永恒秩序。
尊敬的弗萊德裏克累頓爵士殿下,各位閣下,各位先生:
請允許我感謝你們極大的好意,感謝你們欣然接受為科學的祝福。對我來說,更為令人高興的是,能在這樣一種集會上聽到有人提議這樣祝酒。因為近年來,我已經注意到,存在著一種強大的和不斷發展的傾向,把科學看做一種侵略和侵犯的力量。仿佛如果任憑科學為所欲為的話,它將把其他各種研究統統從宇宙中清除出去。我認為,有許多人把我們時代這個新生的事物看做一種從現代思想海洋中生長起來的妖怪,其目的就是吞沒藝術之神安德洛墨達。有那麼一位柏修斯,腳穿促使作家文思敏捷的鞋子,頭戴編輯文章的隱形帽,也許還有一個會詛咒人的女妖美杜莎之頭,他麵對著蛇發女怪美杜莎的咒罵,不時地表示要隨時與科學的毒龍決一雌雄。先生,我希望柏修斯三思而行。首先,為他自己起見,因為那玩意兒是硬的,下巴骨又厲害。過去一段時間以來,它已經顯示出具有極大的能力去贏得勝利,並掃蕩其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障礙。其二,為了公正起見,我向你們保證,從我自己擁有的知識角度看,如果你不去惹它,它是一種很有禮貌和溫和的妖怪。至於藝術之神安德洛墨達,科學對這位女士非常尊敬,隻希望看到她愉快地安居下來,每年生育一群像我們在自己周圍看到的那樣迷人的孩子。
但是,如果撇開比喻,我就不能理解,任何一個具有人類知識的人怎麼能夠想象科學的成長會以各種方式威脅藝術的發展?
如果我的理解不錯的話,那麼科學和藝術就是自然這塊獎章的正麵和反麵,它的一麵以感情來表達事物永恒的秩序,另一方麵,則以思想表達事物的永恒秩序。當人們不再愛,也不再恨;當苦難不再引起同情,偉大的業績不再激動人心;當野百合花不再顯得比功成名就的老所羅門裝扮得更美;當麵對白雪皚皚的高山和深不可測的山穀,敬畏之情完全消失,到那時,科學也許真的會獨占整個世界。但是,這倒不是科學這個怪物吞沒了藝術,而是因為人類本性的某一麵已經死亡,是因為人們已經喪失了古代和現代的品質的一半。
作者簡介
托馬斯·赫胥黎(1825-1895),英國著名博物學家,達爾文進化論最傑出的代表。1845年,在倫敦大學獲得了醫學學位。畢業後,作為隨船的外科醫生去澳大利亞旅行。他酷愛博物學,發表過150多篇科學論文,我國近代翻譯家嚴複曾翻譯過他的《天演論》。
科學的迅速發展使部分人驚慌失措,把科學看做洪水猛獸,看做對藝術的一種威脅。那麼,科學和藝術之間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追本溯源,二者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就像自然這塊獎章的正麵和反麵。科學重理智和思想,藝術重感情和想象,二者好比人類進步事業的左翼和右翼。離開藝術,科學就會失去一大靈感源泉;離開科學,藝術就會失去完美展現的規則。
理智和情感是人類成為完整生命個體的兩大支柱,科學與藝術缺一不可。我們要用藝術之魂去引導科學朝著有利於人類的方向發展,用科學思想去豐富藝術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