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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凝固住的祁珂過了一會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複了自主權。連聲音與眨眼的權利都被剝奪,像是被人把玩在掌心之中的感覺有些過於恐怖,可祁珂站起身,卻隻是摘下了插在發中的那隻殘花。
姝婭為什麼會送給他一朵花。
那朵花似乎被主人漫不經心的蹂躪了許久,花瓣蔫噠噠的,汁水滲透了出來,顯出些糜爛的姿態。她是在向他表達喜歡嗎?
祁珂唇角忍不住輕輕勾起,他珍稀的將那朵花放到胸前的口袋之中,似是想起什麼,突然向前一步重新撩開了車簾。
青年身材高大,身上的銀色鎧甲裹挾著冷氣,傾身探入車廂內時,便顯出了幾分侵略性的氣息。
阮姝婭安靜的坐在原地沒有動,看著祁珂湊近她,男子低著頭,卻是小心翼翼的捧住了女子的一隻手,柔軟的手帕覆蓋在了她的指尖。
擦拭幹淨了她手指上浸染的花液。
阮姝婭的視線落在男子的發冠上,神情卻漸漸冷了下來,“你將那朵花扔了。不喜歡嗎。”
雖然她也隻是覺得把玩的花沒處放,隨手找個地方插罷了,但在看到男子迫不及待對她獻殷勤卻又錯漏百出的行為後卻仍舊自顧自生起了氣。
連討好人,讓她開心都做不好,還配做乙女遊戲的男主角嗎。
祁珂微愣的抬頭,剛想解釋,“我…”
“誰允許你擅自碰我了,髒死了。”阮姝婭沒有掩飾自己喜怒無常的壞脾氣,她眉眼厭惡的將那個手帕從窗外扔了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出去。”
祁珂的眼睫微垂,看起來似是有些受傷,他抿著唇,迫切的解釋被吞咽回了喉嚨之中。怎麼會不喜歡,是怕那朵花被風吹掉,才會特意放在心口處珍藏。但他令她不高興了,解釋沒有必要,是他的錯。
祁珂溫順的退了出去,蹲在車廂旁的空地上,撿起了那條白色的手帕。在低眸注視了一會後,青年將臉頰貼了上去,鼻尖抵在布料上,薄唇摩挲著,深深嗅聞著上麵殘留的氣息。
當他再次直起身子,抬起頭時,四處隱晦的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的侍衛才紛紛裝模作樣的偽裝出一副心無旁騖的姿態。在被鳧徯公爵帶入公爵府之後,祁珂便一直維持著天資卓絕、孤傲凜然的人設,穩穩壓在這些養子的頭上,令他們不得喘息,無法追逐,隻能夠仰頭注視著他,又哪裏見過祁珂此時對待阮姝婭那副卑微的情態。
不知有多少人在貪婪的覬覦著他的地位,妄圖將他拉墜入泥沼,踩著他的骸骨登臨上王座。
而此時,祁珂在公爵府真正的小姐麵前泄露出了這幅搖尾乞憐的家犬模樣,顯然讓這些野心勃勃的養子都窺見了可以被撕裂的缺口,仿佛一隻隻綠著眼睛的狼在暗地裏窺探著他,等待他暴露出軟弱的破綻。
祁珂麵無表情,冷淡的視線自侍衛隊眾人的身上劃過,躍身上了馬,對駮獸下達了前行的指令。
他毫不在意那些想要將他撕扯下去的視線,無非便是些鬼蜮伎倆,他從前能在危機四伏的詭譎戰場中活下來,現在也是。
祁珂將掌心覆蓋在自己的胸口處,感覺到淺淡的花香縈繞在他的周圍,仿若細密的線將他纏繞在其中。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她,隻要她在,一切便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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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的陳設像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沙發十分柔軟,桌麵上放置著水果、茶水與糕點。
由神眷者布設過法陣的車廂十分平穩,感覺不到半分顛簸,連杯中的水都未曾有絲毫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