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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小床上躺著的人兒,青澀百靈,略顯蒼白額頭纏著幾層紗布,斑斑血跡依稀可見。精致俏臉,少了昔日的幾分紅潤,多了一抹感傷,讓人瞧得心底不由一疼。
美眸緊閉,彎彎睫毛上閃著一滴水珠,眼角濕潤。
整個人,消瘦太多!
站在床沿的天奇,望著眼前人兒,錐心的疼痛令得他呼吸困難!深邃黑眸掠過一絲黯然色彩,嘴角弧線雖美,可美得讓人發酸。
“夏先生,你女兒休要靜養,不易被打擾,不然對她記憶恢複有害無益。”護士上前,聲線細小如聞。
“我知道了,我看看她就走。”
兩人對話落入天奇耳中,好似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那個鮮血淋漓的心。痛,痛得得不禁彎下了腰。
失憶?
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坐在床沿,天奇從未感覺過此刻的自己竟會這般無力!一直以為夏妍拋棄自己,傷害自己,誰知,命運會這般捉弄!知道了真相,卻是...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誰都不認識,包括她的父母...”
夏文豪的聲音再度刺激著天奇,腦海空蕩,忍著發酸鼻息,模糊視線,輕輕抬手,搭在夏妍白皙皓腕。
玄氣進入佳人體內,天奇心底便是一顫,放在床沿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指甲鑽近肉中,麵頰連續變了記下,眼芒流波掠過的線紋,攜帶著對夏母的蕭瑟殺意。
……
好久,天奇站起蹌踉軀身,深深瞧了一眼雙目緊閉麵龐發白的人兒,舉步離開病房。
“她頭部有大量淤血,小腦嚴重受創,盡快手術,多則半月;否則,她...”將頭扭到一邊,避開夏文豪,淡淡的道:“淤血一旦散入腦髓,便是回天乏術!”
掏出隨身攜帶粉末,反手塞到神色悲涼的夏文豪手中。“手術前兩天,把這個兌二兩白酒給她喝,每日早晚各一次!夏先生,林天奇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林天奇...”
天奇沒有回頭,蕭條背影,任誰都看得出他現在很痛!步伐蹌踉,雙肩有著輕微的顫抖。
上了五樓,站在樓梯轉角窗前!那一直被克製的眼淚,終於滑了下來,順著白皙雙頰飛速而下,肆無忌憚,掠過衣衫。
嗒....
光潔地板濺起肉眼難尋的小水珠!
泛紅眼眶,痛苦神色,深深出賣了天奇外表的灑脫。他想陪在夏妍身邊,照顧她,可天奇不能做這樣的選擇,縱然深愛夏妍,可真到這個時候,三年的相思,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最遲三天,林天奇勢必要離開京都,開始他複仇的血腥之路。
累累白骨王者路,千軍萬馬血奔騰。
生父生母生死未卜,三位哥哥一位姐姐的鮮血必須有人出來償還;那無數忠於中長家而死於權力之爭的亡魂,必須超度;納蘭家滅門血案,也要有人付出代價;奇門上萬兄弟搬遷藍天之巔;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愛,隻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不是全部。縱然愛得無法自拔,已被神秘經書教化的林天奇,不能選擇陪在夏妍身邊。
林天奇。他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卻對不起曾經的摯愛。
…
“姑爺...”
耳邊一道哽咽輕聲響起。
華雍美婦抬手輕輕放於天奇顫抖單肩,天奇胡亂抹了一把臉頰,吐出一口悶熱氣流,轉身。
“姑爺...想哭...就哭吧!別強撐著...會憋壞身子的...”
似乎是風,似乎是眼,似乎是空氣…
望著寧姨擔心的眼睛,感受著一絲母親的溫暖。天奇艱難咽下一口液汁,轉身挽著寧姨,臉龐猝然洋溢的笑容,讓寧姨直感這是錯覺,可天奇嘴角劃出的弧度,清冽眼瞳,又是那般的真實。
“寧姨我又沒怎麼,今天這風可大了,你出去可要小心點,有渣滓掉進眼睛可不好,疼了...”反手一點自己泛紅瞳子,天奇笑嘻嘻的說:“可不...寧姨你瞧...”
鋒利而飽蘸柔情的聲線,曾迷醉多少追求他林天奇的迷惘癡狂少女;隻是不知在多少個夜晚為了夏妍他發自胸膛的哭訴和呐喊;林天奇的淚水,隻在沒人的時候,又或者是夜幕深夜中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