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婉寧冷哼一聲,嘴角微微一撇,冷笑道,“我還會怕這所謂的顏麵盡失麼?莫說是整個京城,即便是放眼偌大的燕國和代國,恐怕都無人能瞧得上我半分,顏麵這種東西,我早已親手撕扯下來放在地上,狠狠踐踏於腳下!”
話雖如此,她神色一斂,接著言道,“不過,風霄花的下落還是很值得一換的,畢竟梅香她……”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眸子忽而低垂,神情略帶黯然與落寞,沉默片刻後,她低聲吩咐道,“你去回複那姓葉的,他的條件,本公主,答應了。”
“是。”
待侍女走後,婉寧緩緩站起身來,她輕挪腳步,伸出手緩緩推開房門,陽光打在她臉上,可她的麵上卻毫無喜色,反而顯得格外的失神憔悴。
穿過曲折樓閣長廊,走過滿園繁花春色,她在一處幽靜小院停住腳步。
她微微仰頭,輕歎一聲,緩緩推開靜謐小院的屋門,吱嘎一聲,瞬息的光卷起屋中熏藥的味道撲鼻而來,
“你們都下去吧。”婉寧的聲音異常的低沉沙啞,她輕輕地揮了揮手,屏退左右。
隨著一聲輕輕的關門聲響起,屋內隻剩下她,和床榻上靜靜躺著的人兒。
長時間的臥床不起,讓床上那人毫無生氣,屋內彌漫的濃重藥味兒仿佛在吊著那人的呼吸,好像那藥煙如果不再揮發燃燒,那人的性命也會隨之失散消弭。
“梅香,你……還好麼?”
婉寧邁著輕柔的步伐緩緩走到床邊,凝視著那張熟悉的麵容。她輕輕問出這句,可床上那人卻沒有回答。
梅香宛如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般,陷入到無盡的沉睡中。她緊閉著雙眼,麵色蒼白而平和,仿佛隻是沉浸在幻夢,可臉頰兩側顴骨之下的部位都已經凹陷下去,整個人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生機。
“梅香,我知道,你不會回答我。但是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回來,重新完好的站在我麵前。”
婉寧接著說道,“我會找到風霄花,喚醒你。就如同當年,我懲戒了佳淩縣主這個禍害為你報仇一樣。”
床上的梅香還是一動未動,回應婉寧的,除了屋內冉冉飄起的藥煙,再沒有其他。
婉寧隻覺得這藥煙的味道實在是讓人感到煩悶不堪,她不禁地噤了噤鼻子,抬起手,慌忙地拭了下眼角,被藥煙熏蒸的微有些模糊的視線倏爾變得清明。
她左手微微拂過剛剛拭過眼角的指尖,悄悄抹去指尖不經意間沾染的那抹濕潤,她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梅香,等我。”
她神色一凝,從容與堅定蓄滿了眼眶。
她原本還想再對梅香說些什麼,可卻在這時,聽到外麵一陣若有若無的議論聲,
她定了定神,隨後走出靜謐小院,順著那二人交談的方向尋去。
那二人議論的聲音很小,但因此處鮮少人至,所以四周有一點聲音,都會格外清晰。
她緩緩繞過小院,來到長廊深處二人交談之處後側方假山旁,悄然站定。
離得近了,才發現說話的兩人是宮中的侍女。
“你聽說了麼?汪家的事兒。”
“噓……陛下不是不讓談論這些事兒麼?你怎麼還敢提?”
“現在皇宮中的人都在私下裏都在討論這個,有什麼不能說?再說這地方平日裏根本就沒人來。”
“哎……小公主也是怪可憐的。不過木子小公主也算是運氣好的了,得著咱們婉寧公主的庇護,現在的身份可是今非昔比了……”
“什麼?你還真當她是主子啊?她和九州堂剩下那些倒黴孩子有什麼區別?就算是現在建什麼存希學堂了,可那還不都是一群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婉寧公主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她誰都不愛,隻愛她自己!你就瞧著吧,現在說是木子小公主,成天捧在手心裏,等過一陣子熱乎勁兒過了,說不準就拋到哪個沒修繕的宮裏當雜役去了……”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