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約握著那把種子,目送師徒二人背影遠去。

回來的路上蕭約問了藥店,才知道這種子是活血化瘀的,名叫王不留行。

·

登芳閣。

薛照找到裴氏師徒二人時,裴楚藍正拉著聽雪看手相。

“美人命薄啊,陰陽倒置易弁而釵,身似浮萍孤苦飄零……”裴楚藍瞧著對方一雙鹿眼茫然惶恐,鬆手道,“別怕啊,命不好,但還有些運氣,會遇到貴人,脫胎換骨。”

聽雪本來還覺得客人言行古怪,有些害怕,聽到這裏眼前一亮:“真的?能算得出這位貴人是男是女,多大歲數嗎?我的貴人,會一生平安順遂嗎?”

裴楚藍笑:“天機不可泄露啊,到時候自然就清楚了。美人,借寶地一用,我有客人來了。”

聽雪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退了出去。

“美人,有機會再見喔!”裴楚藍桃花眼溫柔多情。

裴青挎著藥囊守在門口,沉著一張臉,把薛照放進去。

門一關,裴楚藍臉上的笑容就收了。

“陳國皇帝身邊有壞人呢,竟然連我的身份和行蹤都泄露了。”

裴楚藍衣裳上滿繡著一種植物紋飾,像是藥材,鐮形的托葉,寬而圓的葉片,紫色花序從旁腋生。

他席地而坐,雙腿盤曲,雙手搭在膝上,仰頭看著薛照:“說吧,梁王什麼毛病?”

薛照此次南下,正是因為梁王頭風日漸嚴重,同時恰好有藥王穀神醫的線索,所以梁王派他前來尋醫問藥。而製壺,不過是薛照趁機徇私做的一點梁王不喜歡的事。

藥王穀裴家世代行醫譽滿天下,傳說裴家人幾百年前就曾剖腹取子保得母子平安,也曾數次平定大疫救濟黎民。

裴家與皇室往來甚密,靖國與陳國尚未一統時,裴家便是兩國的座上賓,地位超然。後來陳國女帝與靖國皇帝締結姻緣,兩國融為一國,裴家漸漸神秘起來,民間很少再聽到關於裴家的傳言。

到當代,裴家幾乎成了一個虛無的傳說,鮮有人知道其存在,更遑論確鑿行蹤。

薛照沒回答裴楚藍的問題,卻道:“你曾主動登蕭家的門。”

話一出口,薛照有些後悔,但說都說了,隻能保持鎮定。

裴楚藍由頭到腳地打量薛照,笑出聲:“你是梁王那個外甥吧?名頭不小,我聽說過你。我風流一輩子,月下牽過小手,翻牆會過佳人,沒想到還會被太監質問,莫不是你看上了蕭家少爺?”

“放肆!管好你的嘴!這裏是梁國境內,小心我拔了你亂嚼的舌頭。”薛照神色不悅。

裴楚藍隨意坐著,笑得眯眼:“年輕人好大的氣性,心平氣和些。這不是你先問蕭家嘛,我回答的也是蕭家的事——我雖然被攆出來,也還是蕭家的姑爺呢。”

“蕭家女兒心智不全,隻如六歲孩童。”薛照道,“你想做他家姑爺?這不叫風流,是下流。”

——薛照不是個好人,蕭約不許他接近妹妹的院子,薛照聽見了,但壓根不打算遵從。翻牆走高,窺探監聽對他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她哥哥可沒有心智不全。”裴楚藍道。

“你說什麼?”薛照臉色一變,上前幾步靠近,俯視裴楚藍,“你說的是,蕭約?”

“嗯呐,要不怎麼怕你跟我搶男人呢。哦,原來我那未過門的郎君叫蕭約啊。”裴楚藍恍然點頭,“嘖嘖,我那丈人太無情了,怎麼好把姑爺往外攆?不兌現婚約,還不讓小夫妻見麵,棒打鴛鴦。我啊,真是命苦啊。”

薛照抿唇不語,嫌惡地皺緊眉頭。

“聽說我那郎君很會製香,那不是巧了,我也常用藥材製作香包,隨身佩戴驅蟲防毒,我們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薛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