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的大氅厚實細密,罩得人有些喘不過氣,薛照要摘:“裴氏師徒的行蹤是王上查知,二人願意前來也是因為王上誠心,臣不敢居功。”
“你這孩子……好好穿著,瞧你病得都瘦了一圈,臉色也不好看,別再凍著。”梁王將他按住,拍拍肩膀,“孤一看見你,便想起了早逝的妹妹,實在是心疼。”
薛照垂眸,濃密的眼睫將目光遮得晦暗不明,他薄唇微動卻到底沒有接話。
“孤手足不多,遠嫁衛國的姐姐雖是一母所出,卻不如你母親同孤親近。孤和章台是一起長大的。那時孤出身低微,前途未卜。獻柳失去了同胞哥哥,也很可憐。我們算是相依為命,彼此愛護。孤曆經辛苦繼了位,原以為可以讓她苦盡甘來,她卻去得那樣早,是孤沒有照顧好她,想起來也是一樁傷心事、遺憾事啊……孤看見你就如看見她,想把什麼好的都給你,又怕外頭有人參奏,反而讓你受指摘。總要名正言順,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才是真正對你好。”
薛照眼底動了動,心下已猜到後麵是什麼。
“——觀應啊,孤王的身體關係梁國安定,所以尋醫問藥之事沒讓老二老四知道,唯有你是孤信得過的,孤的安危性命都交托給你了。如今也不好因此事明著賞你,若是你休養好了,眼下有一樁小案子,全權交由你處置,完事正好一並獎賞——觀應是否願意啊?”
薛照抬眼迎上梁王目光,不問何事,而是道:“王上是想讓我以司禮監的身份辦事,還是緝事廠?”
司禮監管內務,緝事廠跑外差,前者比後者討人厭得更不明顯些,但兩處的差事都一樣不好辦。
梁王道:“既是全權,自然是由你便宜行事。無論司禮監,還是緝事廠,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有你,才是孤的心腹所在。”
薛照道:“臣疾病初愈,怕是力有不及。王上覺得季逢升堪用,可以讓他再為王上效力。”
梁王與薛照久久對視,最終沒把話挑明,隻字不提南方之事:“旁人當然不可與你相提並論。觀應啊,孤的頭疼起來如刀劈斧鑿,你忍心看孤為雜事煩憂,如此痛苦嗎?”
薛照沉默不語。
“觀應啊,孤早早給你取了字,比老二老四還早,孤是真喜歡你。因為你是獻柳妹妹的孩子,孤最寵愛的就是你。因為你與孤血脈相關,即使你犯錯,孤也可以原諒。你是個聰明孩子,孤希望你好好的,以後不要再識錯、用錯人了。孤的良苦用心,你明白嗎?”
薛照垂下冷峻的眉目,言語平靜無波:“臣謹記王上教誨。王上厚愛,臣萬死無以回報。”
梁王欣慰點頭:“觀應啊,這就言重了。你年紀還小,受人蒙騙也正常,但你要記得孤才是你最親近、最該信賴倚仗的人。你是孤看著長大的,孤待你比親子還信任,不要讓孤寒心,更不要讓親者痛仇者快啊。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為了不值當的人折損自己的身子。”
梁王說了許多“要”和“不要”,薛照沒有再接話。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