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壓抑著怒火的顧靳原頓時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揪著容錚的衣領說:“你要我怎麼冷靜?”
容錚被他猝不及防地怒氣驚到,“你明明比所有人都知道該要怎麼做,是你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
“我做不到。”顧靳原揪著他的動作一窒,好似因這句話而脫力,無力地鬆開。
秦淼在之前適時地捂著許初見的眼睛,沒讓她看到這樣衝突的一麵,她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下的觸感,已然是一片濕濡。
“顧先生,你嚇到她了。”
顧靳原側眸睨著那瘦削的身影,豁然轉身出去。
多次的接觸下來,秦淼並不把許初見當成是自己的病人,而是朋友。她見過很多這種患病的例子,卻沒有哪個人像許初見這樣棘手。
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
秦淼搬了椅子在她旁邊坐下,對於心理上有一定程度創傷的病人,醫生會做很多的開解。秦淼同她說了很多話,她沒有反應。
可隻要給她念上一段英文的詩歌,她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就好似會發亮,流轉著波光瀲。
秦淼對她做過催眠治療,並且得到過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你的回憶很痛苦是嗎?”秦淼溫柔地問著,望向許初見的眼眸深處。
許初見也似乎在望著她,卻沒有真正的將她的影子看進眼底。
秦淼又問:“那些回憶,你想起來了嗎?”
這次,一直沒有反應的許初見緩慢地點了頭。
午後,天氣很暖。
桌上透明的花茶杯中,粉色的半透明花瓣在澄澈的液體中浮浮沉沉,順著風漾起很小的漩渦。
她們坐在二樓的陽台上,偶爾有落葉飄到這裏,在腳邊打著轉。
從這個角度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的花園,白色的玫瑰花開的正豔。
許初見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別墅,亦不知曉原來還有這樣一個花園,怪不得她好幾次的夢中,都好似聞到過若有若無的花香。
“選擇遺忘,那一定是因為那些記憶太痛苦。現在,你是想要記著,還是忘記?”
秦淼望著她的眼睛,聲音揉碎在午後溫和的風中。
許初見的眼睛望著樓下的一處出神,整個半城灣都種滿了蒼翠的法國梧桐,她懷裏抱著小貓,不時地伸手揉揉,小貓也不調皮,舒服的趴在她嘴上打著盹兒,懶懶的眯著眼睛。
陽光灑下來,透過樹蔭灑下來,落下點點光斑。
安逸靜謐,誰都不願打破這樣的場麵。
書房內,一片死寂的壓抑。
“顧先生,我建議你不要一直這麼讓她待在這個屋子裏麵,盡量的讓她出去走走。”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許初見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她不過就是想要離他遠一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日子依舊這樣一天天過著,秦淼照例每天都會來看她。
從那天過後,她雖然還是在吐,卻不再是一點東西都不能吃,即使是這樣一點點的轉遍,在某人眼裏看來也是極不容易的。
風和日麗的一個下午。
顧靳原走到二樓的陽台處,他緩緩走過去。
小貓趴在桌上玩著一朵花,不亦樂乎,他伸手拈了起來,是朵蝴蝶蘭。
顧靳原的視線落在樓下的花園裏,一片蝴蝶蘭開的正旺盛。
他唇畔微勾,笑了笑說:“像你,小花臉。”
許初見還是老樣子,沉默著一言不發。
他也不介意,總覺得會有很多時間可以和她慢慢耗著,就算真的是塊石頭,也總會有裂縫的時候。
秦淼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秦醫生,留步。”顧靳原在身後叫住了她。
“什麼?”
“麻煩你一件事情,可以帶她出去走走嗎?”說著,顧靳原的視線不輕不重地落在了許初見身上。
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高高在上的他放下了姿態。
“好。”秦淼微笑著應下,人在處於長期的壓抑之下,早晚會麵臨精神崩潰的時候。可令秦淼訝異的是,這個男人竟然沒有同行。
隻是為她們安排了司機。
臨走之前,顧靳原在門口理了理她有些微亂的發絲,好看的鳳眸微微眯起,“不要走太遠,不然我會找不到的。”
許初見腳下的步子微微一滯,僅僅一瞬,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門。
好似隻要是走出了這扇門,就沒有了禁錮她的東西。
哪怕是片刻,也沒有關係。
書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