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他不會讓她再受什麼委屈,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行。
電話那頭的許初見沉默了一瞬,很久沒有作答。
“初初?”沒得到她的回答,顧靳原繼續試探性地問著。
良久,她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很小的一聲,卻仿佛是什麼東西在他心裏落地生根了一般,上揚的眼尾處出現了細細的笑紋。
之後,顧靳原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直到她嘲笑他話多,才收了線。
暮春時分,綿密的細雨將這座城市的浮躁盡數洗去,穿梭在淅淅瀝瀝的水簾子裏,人的心仿佛也能得到沉澱和洗禮。
又是那一間古樸的茶室。
許初見收了傘,在門口沉默著站了很久,直到營業員走過來將她還在滴水的傘收起,她才回過神。
忽然地疾風吹過,吹亂了她的發梢,長裙被風揚起一抹弧度,簷角的風鈴清脆的響了起來,她終於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
雖然是上午時分,天色卻是灰蒙蒙的,茶室裏亮著一盞一盞暖暖的燈光。
一個瘦削清晰的身影坐在逆光的角落,穿著淺色的風衣,修長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撫著茶杯,仍是記憶力儒雅的男子。
那樣熟悉,許初見的腳步再一次停了下來。
半年前那些模糊的過往在這一瞬在腦海裏清晰了起來,不僅僅是那些痛苦的,還有那些美好的,一下子紛至遝來。
半年前就是在這間茶室出的事情,這次的地點仍是這,她腳下的步子不知怎麼邁開。
“您好,請問您訂了位置嗎?”服務生禮貌地打破了這片沉寂。
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相遇,許初見再也避無可避,她深呼吸一口氣,平靜地對服務生說:“嗯,我朋友定了位置。”
她向他走過去,平緩的步伐卻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緊張。
初戀是難忘的,對她來說也是。尤其是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沒能那麼無情的做到把那些記憶都忘的一幹二淨。
他們之間,隻能用一句最俗的話來說,奈何緣淺。
沈紹廷的嘴角漾開清淺的笑意,紳士地起身替她拉好座位。
許初見微微一笑,也沒什麼不自然:“謝謝。”
就像半年前那樣,沈紹廷替她倒了杯茶,似是有些感慨說:“雖然我們之間很久沒有見過麵了,可你也不需要和我這麼客氣,朋友之間聽著也生分。”
淺笑著的他,磊落分明的俊朗五官,在這樣暖暖的燈光下更顯得儒雅了幾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分手,再遇,糾纏,不知不覺得已經快一年半的時間了。
許初見不願氣氛這樣尷尬著,她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說:“我後來打聽過你的消息,可誰都沒有告訴我。”
若說對沈紹廷,她隻剩下愧疚。還有一說不能言說的心疼。
她在那半年後麵的時間裏,也曾試著從旁人嘴裏了解他的消息,卻從來沒得到過確切的。
沒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健健康康的。
宋楠不知道,秦淼不知道,或者說是有人根本不想讓她知道。
沈紹廷微微一愣,很快笑開:“抱歉,讓你擔心了,這半年來我一直在國外複健,和外麵也沒什麼聯係,沒來得及說兩句讓人安心的話。”
他的表情雲淡風輕,仿佛那樣驚心動魄的一場事故對他來說,隻是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許初見握著手邊的茶水,聲音不自覺地有些緊繃:“不用說抱歉,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畢竟……要不是因為我,不會出事。”
“初見,你要是這麼說,我心裏的愧疚會一直散不去。”他淺笑地看著她,眉眼間溫潤如初。
許初見抬起下頜,仔細地問著他:“你的身體真的沒什麼問題了嗎?”她一直都沒能忘記,他在那場車禍中傷的很重。
“如你所見,不好的話,我的主治醫師根本不會讓我回來。”
沈紹廷在這半年裏也聽到了很多關於她的消息,被誣陷,心理問題,這一樣一樣都是他後來才知道的。
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他悔不當初,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會選擇在那時候見她。
什麼欠她一個解釋,不過就是他自己的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自己和她就這麼一輩子錯過,還想著要重新來過,這是這奢侈的自私,造成了後來的這麼多事情。
許初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似是不經意地問著:“莫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