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俞素染看起來很脆弱很蒼白,巴掌大的臉上還帶著淚痕,手指緊攥著被子的一角,即使是睡著,她也依舊緊皺著眉。
顧靳城不知道她這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到什麼異樣的事情。
夜已深,病房外麵有敲門聲響起,是俞素染的主治醫師。
十一點三十分
桌上放著的是俞素染的病例單,而顧靳城的視線至始至終沒有從這上麵挪開過。
仔細聽著醫生的分析,他的眉眼越發的冷淡,即使是這樣的盛夏,也無法為他添上幾分暖意。
“您的意思是,她現在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顧靳城問完之後,自己也似乎接受不了這個念頭。
醫生的回答卻是很保守:“因為不知道令她反常的原因,即使是治療也無法起到最有效的作用,我建議和她的家人聯係見上一麵,這也許會對她的病情有突破性進展。”
“她母親不久前剛離世。”顧靳城的聲音很沉,薄唇抿的更緊了些。
“這也興許是一個原因,以俞小姐目前現在的狀況看來,自卑、依賴心重,卻有時候又會有狂躁的現象,還有一些不確定的因素,您需要有這樣的心理準備。”醫生繼續說著。
顧靳城的手緊握著,他的眸色很深,“那現在這樣的情況,要如何治療?”
醫生喝了口茶繼續說:“每個病人的情況都是不同的,治療方法也是依照病情而定,除了藥物治療外,就是物理治療和心理治療,目前看俞小姐的情況還不到嚴重的地步,而且她在您出現的時候情況就會好很多,也許這也是關鍵。到時候可能需要您的配合。”
“我知道了。”顧靳城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合上了自己麵前的資料,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需要我做什麼第一時間通知我,這次麻煩您了。”
醫生笑了笑說:“不客氣,這本就是應該的。”
回到病房內,顧靳城負手站在窗前,夜色為他整個人添了幾分清貴的冷意,他轉過身來看著床上睡著的人,眉宇間久久不曾鬆動。
俞素染睡得不安穩,即使是在睡夢中她還無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他低垂著眼眸,沒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心裏在想著什麼。
淩晨三點。
顧靳城從醫院離開之後是想直接去公司,可到了半路上,他忽然又轉了方向。
他猛然才想起來,自己在臨出門之前答應了蔚宛會回去的……
顧靳城回到別墅裏,他把開門的動作盡可能的放輕。
開門之後他下意識地去摸牆上的開關,視線卻在不經意間掃到了客廳內的那盞亮著柔光的小燈,他皺了皺眉,收回手。
他的拖鞋被整齊的擺在觸手可及的鞋櫃上,仿佛是料到他會回來一樣,故意被人放在了很顯眼的位置。
可這房子裏麵,除了蔚宛還有誰?
暖暖的燈光下,客廳的沙發上,蔚宛抱著柔軟的抱枕側著身睡著。
她的身上穿著淺色的睡衣,似乎是因為冷,她將自己蜷縮起來,就窩在沙發的一個角落。
他皺了皺眉,意識到此刻客廳的空調溫度很低,而她身上也沒有蓋任何東西。
顧靳城的腳步有了些遲疑,他沉默了又沉默,終於還是走了過去。
他先是把冷氣關了,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抿著唇將她抱起,幾乎是才抱起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蔚宛揉了揉眼睛好一會兒才看清了他的臉,也許是因為還不清醒的緣故,她竟然掀起唇角笑了笑,輕聲喃喃:“你回來了?”
顧靳城看著她唇角的笑容,一時間有些恍神。
以前他們好像也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一幕,她有的時候會在他的書房裏看著看著書就睡著,而他就這樣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間。
這一係列的動作發生的順理成章,像是成了一種習慣。
“為什麼不回房間睡?客廳的沙發要比床上舒服?”顧靳城故意沉著聲音,可擰起的眉宇間有一絲掩不住的關心。
不是說不敢一個人在這裏住?
卻又為什麼自己一個人睡在冷清的客廳裏。
哪知蔚宛隻是揉了揉眼睛,閉上眼睛嘟囔了一聲道:“你說了會回來的,我在等你回家,怕你找不到燈的開關在哪……”
她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位置,又喃喃的說著:“你是我家人嘛。”
顧靳城不知她此刻到底是清醒還是在夢中,而她毫不掩飾的情緒,卻讓他心中為之一震。
我在等你回家……
就因為他臨走前說的那一句話,他說會回來。
可當時他自己也不確定到底會不會兌現這一句話,隻是那時不忍心當麵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