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後唇畔卻在不經意間浮現了些許寵溺的弧度。
等小女孩玩盡興了,顧靳城才拍了拍身上的雪,輕聲說道:“回去吧,在外麵待時間長了容易感冒,你媽媽回頭準找我算賬。”
此時歡歡正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雪地上畫著什麼,回頭甜甜地笑了笑,很自然地握著他的手讓他蹲下,然後指著地上畫出來的形狀笑著問:“舅舅,你最喜歡的人是誰呀,你看地上這個心形,寫上你們兩的名字嘛,然後等再次下雪的時候就會被覆蓋住,會一輩子記住呢。”
顧靳城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這個問題難住,他的眸光溫淡,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女孩臉頰邊的碎發,淺笑著轉開了話題:“小小年紀,從哪兒知道的這些?”
歡歡低下頭在地上一筆一劃不知道寫著什麼,嘴裏低聲嘟囔著:“舅媽告訴我的呀。”
很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在不經意間男人的眸底泛出了些許異樣的情緒。
梧桐枝丫上有雪子悄然搖曳落下,手背上站上了些涼意,他低頭望去,不一會兒化為點點水珠。
有些冷,他自己也感知到了。
昨晚大雪紛飛之時,怕是冷意更甚。
午飯過後,顧靳城坐在書房裏處理著些事情,卻不知是他第幾次的走神。
房門被人打開了一小道,小女孩露出了個腦袋張望著書房裏麵。
顧靳城笑了笑,回頭問:“你又想做什麼?”
歡歡走進來坐在他身邊,一臉無聊的樣子,與他好言商量:“我想看看舅媽電腦裏的照片。”
蔚宛這些年去過很多地方,她每到一個地方便喜歡拍下很多照片。
“你要看她的東西,應該爭取她的意見,來問我做什麼呢?”顧靳城一本正經地回答她。
歡歡嘟了嘟嘴,眉眼彎彎,笑的有幾分狡黠:“舅媽肯定會答應的啊,你帶我去嘛。”
顧靳城在猶豫再三之後,帶著她走到了隔壁房間。
房間裏被收拾得很幹淨,整潔的根本不像有人住過一般,如若不是書桌上有一本還未被放回書架的書,根本找不出有人住的痕跡。
可這間房間裏,昨晚上的記憶卻是真真實實存在他的腦海中。
他的記憶中有那苦澀的鹹味,像是蜇到了人心底,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有著絲絲縷縷些微的痛。
有的時候明知道自己在做著傷人傷己的事情,卻偏偏克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有些人是他心裏的一根刺,有些罪惡又糊塗的念頭在心裏蔓延,最終而一發不可收拾。
明知不該這樣,卻偏偏為之……
甚至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陌生。
陌生的甚至有些可怕。
電腦桌前放著一台筆記本,在開機的時候卻是犯了難,有密碼。
歡歡轉頭問身後的男人:“舅舅,你知道密碼是多少嗎?”
很顯然,顧靳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小丫頭靈機一動,問道:“那舅媽的生日是幾月幾號?一般人不是最喜歡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嗎?”
顧靳城報了一個日期,可在說出來的時候,他才驀然發覺,自己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奇怪,不是誒。”
麵對女孩的煩惱,顧靳城走到她身邊,手按在電腦上,作勢就要合上。
“好了,既然開不了機那就別看了,等她回來了你再自己問。”
小女孩皺了皺眉,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恍然道:“對了,舅舅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呀?”
顧靳城的眉一擰,下意識地覺得這個猜測有些荒誕,並沒有立即作答。
在女孩的強烈追問下,他淡淡地說了一個日期。
房間內安靜地隻能剩下敲打鍵盤的聲音,那幾個數字的聲音很清晰。
清晰到充斥著整個聽覺。
隨之而來的,是電腦開機的聲音……
“我就說嘛……”歡歡欣喜地打開了電腦,嘴裏振振有詞,隨後也沒再管什麼,而是在電腦上尋找著蔚宛慣常放照片的文件夾。
每一個地方采集的照片都被分門別類整理的很好,找起來相當方便。
女孩聚精會神的看著,以至於不曾發現站在身旁的男人神情的變化。
房間內的光線有些昏暗,隻需要一瞥就能清清楚楚看到電腦屏幕上的照片,每一張都是各地的風景。
有人專心致誌的看著,有人覺得索然無味。
午後的時光很寂靜,點擊鼠標的聲音很清晰,可以知道這翻看照片的速度有多快。
到了後麵基本上就是走馬觀花一般翻看。
顧靳城見時間差不多,剛低頭想對她說些什麼,視線就定格在了電腦屏幕上的照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