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時候蔚宛在前一天還和她說,會留下這個孩子,隻是需要考慮該怎麼樣去開口。可還來不及她高興,轉身就等來了這樣的結果。
而後來,誰都沒再去提這件傷心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經年過後再次提及,仍舊覺得遺憾惋惜。
顧靳城的神色很淡,平靜的看不出來什麼情緒,隻有那深邃的眼眸中,平靜之下壓抑著暗潮洶湧。
“說了不提以前的事情,怎麼這大晚上地說這些,早些休息吧。”傅友嵐麵上露出了些懊惱的神色,興致缺缺。
這些陳年舊事提起來,隻能讓人心裏更加堵得慌。
“對不起。”這是顧靳城今晚第二次說這三個字,沒有緣由,亦不知道究竟是為哪件事情在道歉。
聞聲,傅友嵐神色微愣,事隔經年,當年的孰是孰非,早已說不清楚了。
顧靳城的聲線平靜,輕緩地說道:“媽,當年的事情,您應該是怨我的。”
一聲歎息,帶著幾分悵然。
到底是誰做錯了這些?好像又是誰都沒有做錯。
隻不過是站在每個人的立場,做了自己應該會做的事情。
卻沒有想到,最終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傅友嵐沉默了好一會兒,視線望向窗外,思忖了一會兒說道:“沒什麼好怨的,當時最難過的,應該是宛宛。”
他沉默著,一直到房間裏隻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房間裏安靜的近乎死寂。
顧靳城有些煩躁的將桌上的一本書攤開,指腹在扉頁的名字上不停地摩挲著,似乎是在以這種方式探尋著什麼。
隻是,眼前仍舊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有什麼東西看不真切。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無論如何細想,都無法想通。
蔚宛,蔚宛……
書扉頁上是這兩個字,腦海裏麵浮現的,依舊是這兩個字,揮之不去,消抹不淨。
依稀記得她曾經一筆一劃很認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是很多年前在民政局登記結婚之時,光是這兩個字,她就寫了很長時間,似乎思考了很多,卻又不曾有過猶豫。
時光,果然是回不去了。
也許是這室內太安靜,以至於此刻的他又想起了當時顧靳原憤怒之下脫口而出的那些話。
‘我知道自從那個女人死的那天起,你就已經變了態,隻是可惜了蔚宛在你身邊這麼多年,白白浪費了滿腔感情,你才是徹頭徹尾最絕情的人!’
似乎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替蔚宛不值。
顧靳城微閉著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可心底那些異樣的情緒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當初也有人不屑地說:她那麼愛你,怎麼可能和別人糾纏不清……
母親又說,當年的事情,最傷心的應該是她。
睜開眼睛之時,他深邃的眸底,一片暗沉的複雜。
房間內的燈光偏暖,尤其是那盞溫馨的床頭燈,柔和的光線似是能驅散一室的清冷。
他伸手將燈關上,室內瞬間被一片黑沉所籠罩。
也隻有這樣的黑暗,才能讓他的思緒停滯,再不會去想那些庸人自擾的事情。
明明這間房早就已經沒人住過,可當他躺下之時,仍是能夠感受到曾經熟悉的氣息。
很淡,卻像是在無數個時日裏,逐漸融進了他的生活中,以為能夠輕易棄之,卻沒想到是經年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