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的傍晚,文荊換好衣服,檢查一遍夜巡要帶的東西。傳音石、隱身符、……
床邊兩把靈草,是他白天自山中搜尋來的,卻不知道要不要帶上。
大龜蹲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文荊打開門,鵝毛大雪飄進房間。他一邊將套頭帶上,一邊麵向床上的大龜道:“你幾天沒回家了?君師兄是不是虐待你啊,搞得你總往這裏跑,嗯?他看起來高雅,是不是背地裏總是欺負你?”
大龜自然沒有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
“……我沒有虐待過它,也從不欺負他。”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溫暖和煦,聽不出喜怒。
文荊一呆,連忙轉頭笑道:“君師兄怎麼來了?”
……竟然被抓個正著,真是不能背地裏說人壞話。
鵝毛大雪落在青衫上,看似單薄,那人卻看不出冷意。文荊眼巴巴地看著他,說道:“這麼大的雪,師兄也不冷,真是叫人羨慕。”
“你築基之後便不會再冷了。”
“嗯……”文荊搓搓手,把套頭戴好。
君衍之緩緩道:“你今晚要巡夜?”
“嗯。”
“大師兄早上吩咐,讓我來問問你需要什麼。”
“沒什麼了。”文荊垂頭想了一會兒,才困惑地問道,“君師兄,要是我想在洵陽山脈找一隻妖獸,該怎麼找?”
“……什麼妖獸?”
“一條蟒蛇。”
“找它做什麼?想養?”
文荊不禁心動,但想到那巨蟒的脾氣,又心有餘悸地搖頭:“隻怕養不得,那蟒蛇有點小性子。”
君衍之的神色不變,嘴唇卻抿成一條直線。
文荊自說自話道:“……有點小性子也無所謂,挺可愛的,多哄哄就好了。隻不過我找不到它,無從哄起。”
“你哄它做什麼?”聲音冷冷淡淡。
“……報恩吧,它有些靈性,救過我一命。”似乎是為了報恩,細想也不是,文荊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
君衍之沉默許久,終於飛起來道:“……你既然無事,我先走了。”
“啊好……四師兄走好。”
玄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任何溫度,連一絲月光也沒有。文荊輕車熟路,在濃黑的夜裏緩緩飛行。
巨蟒行跡難尋,出沒無常,且那畜牲不太想見他。文荊有點心灰,覺得強求不得,尋找的心思已經淡了……應該。
行著行著,不遠處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文荊心中一動。
他的手中聚起一團靈氣,借著藍光仔細望去,隻見十幾步遠處有塊大石,那輕微的敲擊聲就是從大石後而來。
難道是那巨蟒?
文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定睛一看,卻見巨石後空空如也。
文荊的心髒如同慢跑一般緩下來。不是巨蟒,又是誰?
仔細找了一會兒,卻見積雪上一小段半截的碧綠,正在輕輕敲擊岩石。
……原來是根雪山碧參,半睡不醒的動來動去……大約以為自己還在雪地裏跑?
文荊把手中的靈氣收起,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他緩緩地飛起來,繼續夜巡。
風夾雜著雪花,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樣。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黑暗中漫無目標而行。
這麼冷,真想回房睡大覺……至少家中有隻大龜,雖然也不是自己的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