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這隻熊以後,我們才好奇地到最初我站的位置量了一下,再走三步剛好就到樹根。在我下方的什麼位置,傳來了兩聲吼叫,好像紀錄片一樣,將我昨天打熊時遇到的情況又播放了一回。我卸掉滑雪板,將腿埋在雪中。獵人的直覺讓我把槍端在肩膀上,開始瞄準,現在的視野和平時沒法比。對於我來說,現在唯一清醒的應該隻有腦子了。我決定在同樣的情況下,按上次的方法做!我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時間一點點流逝,慢慢地它的兩隻耳朵……那一撮我期盼已久的毛終於出現了。我心裏默默數著,即將出現的應該是眼睛了,我心想應該很快就要完成任務了,現在握著扳機的手再穩固不過了。就在我滿心期待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那腦門上的一撮毛並沒有出現,反而遠離我了,熊在向後退,還將它的鼻子向外高聳著,隨後我就看見了它的喉嚨。突然間我木然了,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對。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遇到這樣的情況時應該打哪?最後我隻能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隨便向中間的部位射擊,經常會有獵人這樣做,我的手馬上就執行了我的命令。此時的我並沒有聚精會神,我一直在琢磨,就這樣吧,隨它去吧,別無他法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讓我有種縹緲的感覺,似乎槍手們離我很遠。可是當一切發生以後,我測量了一下當時我們幾個所在的位置,才得知當時我們離得非常近,教父就在離我四步遠的地方,希臘人在離教父六步遠的地方站著。讓我難以理解的是,教父是一個狩獵老手,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熊的太陽穴能夠暴露在獵人麵前是多麼不容易,當熊起來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為什麼他沒有抓住這次機會?上椎骨暴露出來時,就算我的20號口徑的滑槍真的命中了,也不一定能傷害它!可是那個時候的熊,隻要爪子打過來,我一定會送命。難道教父真能置之不理?
每到這個時候,我們遇到的事情都非常奇怪,拿時間來說,它們已經不再是時間本身,在鍾表裏,那滴答滴答走動的已經不再是時間的意義。時間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活的事物了。
我們是從給攝影師拿梯子的小孩嘴裏還原了當時的情景。當我們走到離熊窩很近的地方時,他發現在樹根底下有一個熊爪在動,這時才確定是熊。熊有一個愛好,就是在睡覺的時候喜歡用爪子將眼睛擋上。可是那個時候它的爪子正在移動,所以我聽見了他們喊叔叔,很快熊的脖子就從洞穴伸出來了。那個時候,我正處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中,直到我扣動扳機。這一切都是在非常短的時間內發生的,教父根本就沒有辦法在聽到熊的吼聲之後迅速作出判斷並瞄準。那個時候,一切都在希臘人的眼皮底下,可是在熊的後麵出現了幾個人,這使他變得非常慌亂。原來那些人在很早以前就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了,隻是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
射擊前,打開保險其實用不了多長時間,可是當我第一次扣動扳機時,卻沒有看見怒吼的野獸有任何的反應,我又用餘光看了一下保險,又迅速地推了一下保險,等我再次拿槍對準它時,那隻大熊已經扭擺著屁股走進茂密的雲杉林了。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我直接拿起槍,又向它消失的地方開了兩槍,衝動的我,竟然把它當成田鷸了。此時的希臘人正站在遠去的熊的左側,他的旁邊是密林,剛好有一處非常稀疏,作為一名出色的槍手,他準確地抓住了時機,也開了兩槍。我注意到那隻熊一個大轉身就向著希臘人的方向奔去,此時在它的左側已經有一個紅紅的傷口。教父站的那個位置什麼也看不見,我隻能衝著他喊:“快開槍,熊跑過去了!”教父向前走了幾步,然後開槍。熊再次轉身,向教父的方向奔去,也就一瞬間,希臘人又一次抓住機會,這次熊再也沒有機會徘徊在兩人中間了,它應聲倒地。希臘人射中了它的頭部。現在的熊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時,我們才發現,這些事情就發生在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我們三個雖然臉色慘白,卻找不到任何恐懼感,在危險發生的時候,那個被稱作膽小鬼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在我們對付那隻熊時,它已經沒有辦法攻擊了。可是為什麼我們的臉會慘白呢?無從得知。
更加讓我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當我們回身看帕維爾的時候,他的臉也慘白呢?他應該非常相信我們的狩獵能力,在他給我們指出熊窩的方向時,他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他並不了解20號口徑的滑膛槍和快速來複槍有什麼區別,他也不知道我們在捕獵時遇到了多麼大的危險,他更不會看見我們身後的其他人,可是為什麼他的臉也那麼慘白?現在我終於想到問題可能出現在哪裏了,他一直在想的是,他已經給我們指出了熊的方向,可是他沒有預測到,熊可能會逃跑,那麼這對於他的意義就不一樣了。如果熊真的跑了,那麼他將要損失一筆龐大數額的金錢,這些錢足夠他買很多大麥餅,還可以供他養活他的一家老小,那也是讓他不遠20俄裏路,來回尋找熊窩的一點辛苦錢。可是,剛剛他曾親眼看見熊走遠了!親愛的莫斯科朋友,我想,要是你的話,你會有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呢?是不是也會一臉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