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飯店 內 日
身著西服的張衝獨自一人在室內收拾行囊。
室外傳來敲門聲。
張衝一怔,走出內室,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點燃一支雪茄,蹺著二郎腿很有身份地抽著。
室外又傳來話聲:“張先生,有貴客求見!”
張衝一動不動地吸了一口雪茄,冷漠地說道:“請進!”
客房門打開了,毛人鳳帶著兩個便衣打扮的特務走進:“張先生,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是毛人鳳……”
張衝忙打斷:“不用介紹了,鼎鼎大名!”
毛人鳳猝然變色:“那我也就開門見山地講了。卑職奉蔣主席的指令,為了張先生的安全,我給您派了兩個弟兄。,一同去北平。”
張衝:“蔣主席的指令是不能更改的吧?”
毛人鳳:“這屬常識問題。另外,蔣主席希望張先生愛惜國大代表的榮譽,辦事應考慮再三、好自為之。”
張衝:“請轉告蔣先生,我張衝遵命!”
毛人鳳指著一位又胖又矮的特務:“他姓勾,越王勾踐的勾,叫勾勝!”
勾勝忙說:“就叫我小勾吧!”
張衝沒有表情,隻是吸了一口雪茄。
毛人鳳指著另一個瘦高挑的特務說:“他姓茅,是茅台酒的茅,叫茅奇。”
茅奇:“就叫我小茅吧!”
張衝又吸了一口雪茄。
毛人鳳:“張先生,記住了吧?”
張衝:“記住了,一個叫小狗,一個叫小貓。我就要去火車站了,請問小狗和小貓的火車票呢?”
勾勝和茅奇同時取出火車票晃了晃。
張衝霍然站起身來:“毛局長,我可指揮小狗小貓嗎?”
毛人風:“可以。”
張衝:“小狗,小貓,聽我的命令:進內室拿好我的行李,去火車站!”
勾勝和茅奇一怔,急忙答道:“是!”
一節客車走廊 內 夜
客車發出單調的響聲,微微地搖晃著。
勾勝、茅奇坐在走廊靠近車窗的座位上,有些怕冷地抄著雙手,還要不時盯著對麵包廂的車門。
包廂的車門打開了,身著高檔毛衣的張衝走出,說道:“小狗和小貓,你們冷不冷啊?”
“冷啊!”
張衝:“那為什麼不回自己的車廂睡覺呢?”
“這……”
張衝:“怕我跑了,是吧?”
“不,不……”
張衝指著包廂的門,嚴肅地說道:“聽著,立即到我的包廂去,一塊兒吃肉、喝酒!”
“這……”
張衝:“這就是命令!”他說罷轉身走進包廂。
勾勝和茅奇交換了個眼色,有些得意地走進包廂。
張衝指著桌上的陶罐裝的白酒:“這是茅台酒廠的老板送我的,是三十年藏的,沒喝過吧?”
勾勝:“咱哪有這樣的口福啊!”
張衝倒了兩杯茅台酒:“那就沾我的光,喝!”
勾勝和茅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們二人一邊品著酒香一邊讚道:“好酒!好酒……”
張衝指著紙包中切好的熟肉問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肉嗎?”
“不知道。”
張衝:“這是老字號的驢肉!”
勾勝乘著酒興說道:“天上有龍肉,地下有驢肉,人要是吃了這驢肉嘛……”
張衝:“怎麼樣了?”
勾勝:“就像、就像……”
張衝:“就像什麼啊?”
勾勝:“就像驢一樣的能幹活!”
張衝被逗得大笑不止。
前門火車站大街 外 日
前門火車站大街行人如織,小攤小販叫個不停。
從前門車站出站口跑來一前一後兩輛人力三輪車。
特寫:
第一輛三輪車上坐著身穿貂皮大衣、眯著雙眼的張衝。
第二輛三輪車上擠坐著勾勝和茅奇。他們時而看看熱鬧的前門大街,時而瞧瞧前邊的那輛三輪車。
突然,東交民巷中傳來遊行示威的口號聲:“還我國格!還我尊嚴!嚴懲強奸我女大學生的美國兵!……”
張衝睜開雙眼向東交民巷一看:
打著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燕京大學等橫幅的遊行隊伍浩浩蕩蕩地走來。
張衝好奇地問道:“師傅!學生為什麼遊行示威啊?”
三輪車師傅轉過頭來:“美國鬼子不是人,光天化日之下強奸燕京大學的女學生!”
張衝:“北平的警察呢?為什麼不把這個美國鬼子抓起來,送交我國的法院審判他?”
三輪車師傅氣憤地:“你還不知道嗎?中國的警察和當官的得了一種病!”
張衝:“什麼病?”
三輪車師傅:“害怕外國人的軟骨病!”
張衝近似自語地:“害怕外國人的軟骨病……”
北京飯店客房 內 日
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張衝走進一間豪華的客房。
勾勝、茅奇跟著走進來,邊瀏覽客房邊嘖嘖稱道。
張衝客氣地說道:“小狗,小貓,快讓服務生給你們安排客房。”
勾勝:“我們可沒住過這麼高檔的房子!”
張衝:“再貴的客房,你們的毛局長都會出錢的。”
茅奇:“那可說不準。”
張衝:“算了!相識即緣,我替你們出錢,快去安排住處吧。”
勾勝:“天就要黑了,您有什麼安排嗎?”
張衝:“安排?當然有了!一句話,我的一切安排都為了找老婆。”
茅奇:“其他的娛樂活動呢?”
張衝:“想帶你們去看看京城的八大胡同。”
勾勝驚喜地:“八大胡同……”
張衝:“就是當年蔡鍔巧識小鳳仙的地方。怎麼樣?有興趣去逛逛嗎?”
茅奇:“我們弟兄聽張先生的。”
張衝:“到底是有興趣啊還是沒興趣?有,我就帶著你們倆去逛逛,沒有,就在飯店休息。”
勾勝不好意思地:“有。”
翠香院大門口 外 夜
翠香院門口高懸兩隻大紅的燈籠,漸次搖出:
鴇兒領著幾個豔麗的姑娘站在門口招徠客人;
穿戴不同的嫖客哼著黃色小調進進出出。
張衝帶著勾勝、茅奇走到門口。
鴇兒迎過來,笑著說:“先生,是一個人啊還是三個人?”
張衝:“是兩個人!”
鴇兒一怔:“是哪兩個人啊?”
張衝指著勾勝和茅奇:“就是他們倆!”
鴇兒:“誰結賬呢?”
張衝掏出一摞銀元,在手中拋起又接住,發出清脆的響聲:“我!這些袁大頭,玩一晚上夠了吧?”
鴇兒:“夠了,夠了!”她說罷伸手拿錢。
張衝:“慢著!有喜歡玩狗玩貓的姑娘嗎?”
鴇兒:“有!不瞞您說,喜歡玩獅子老虎的也有。”
張衝將手中的袁大頭扔在鴇兒的手中,命令地:“把他們二人領進去吧!”
鴇兒大聲地:“梅姑娘,春姑娘,把這兩位先生領進你們的房裏去!”
兩個妓女走出翠香院大門,分別拉著勾勝和茅奇向大門裏走去。
勾勝回過頭來,疑惑地問道:“張先生,您呢?”
張衝:“我怎麼好當著你們的麵和她談條件呢?”
鴇兒:“先生,您有什麼條件啊?”
張衝:“一、把他們二人灌得酩酊大醉;二、天亮之後再放他們走人。”
鴇兒不解地:“您呢?”
張衝:“你做到這兩條,我再付你一份錢!”
鴇兒高興地:“行!行啊……”
西式咖啡廳 內 夜
這是一家猶太人開的咖啡廳,每張桌子上點著一支紅蠟燭,留聲機放著蕭邦的《C小調夜曲》。
張衝坐在靠裏的一張桌子上,有滋有味地品著咖啡。
有頃,張衝的夫人惠國芳挎著人時的提包走進來。
張衝指著對麵的座位:“夫人,請坐!”
惠國芳坐下,有點激動地問:“安全嗎?”
張衝一笑:“安全!夫人打前站的工作還順利吧?”
惠國芳:“順利!我到北平軍調處執行部中共代表處,恰好碰上了薛子正的夫人,從而接上了頭。”
張衝:“我何時能見到葉劍英將軍?”
惠國芳:“葉劍英將軍說,張將軍何時來都行,主要是不要影響他個人的安全。”
張衝微微地點了點頭。
北京飯店走廊 內 日
勾勝和茅奇醉眼惺忪、身體不穩地走在走廊中。
勾勝走到客房門前用力一推:
張衝和惠國芳坐在沙發上。
勾勝:“張先生,您、您……”
張衝:“你們二人被人家搞得都不知人事了,我隻好一個人回飯店休息了。”
茅奇指著惠國芳:“請問這位女士……”
張衝:“她就是我的夫人惠國芳女士。”
勾勝:“惠女士怎麼回來的?”
惠國芳大方地:“是北平行轅主任李宗仁將軍派人把我送來的。”
茅奇:“夫人真是神通廣大,連北平行轅主任都認識?”
張衝:“那是自然了!當年打台兒莊戰役的時候,我是李宗仁將軍的部下,還是他請蔣主席為我授勳的呢!”
勾勝:“聽說過,聽說過。”
張衝:“小狗和小貓啊,我剛剛吃過早飯,你們在北平的弟兄就找上門來,問你們二位幹什麼去了。”
茅奇緊張地:“您是怎麼回答的?”
勾勝:“對!您是怎麼回答的?”
張衝:“我說北平行轅主任李宗仁將軍要給我接風洗塵,他們二人給我搞車子去了。”
勾勝和茅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時,一位年輕軍官走進,行軍禮:“張將軍,李主任派來的車到了,請下樓吧!”
張衝站起:“小狗和小貓,你們二人要把我的夫人看好,再出差錯,我一定拿你們二人是問!”
北平軍調處中共辦公室 內 日
葉劍英站在窗前,表情凝重地俯視樓下:
北平大中學校的男女師生迎著凜冽的北風,高舉著各個學校的橫幅,手裏拿著彩紙做的小旗,舉行聲勢浩大的抗議美軍暴行大遊行。遊行隊伍用中文、英文高呼反美口號:
“嚴懲美國大兵強奸犯!”
“強烈要求美國兵滾出中國去!”
“反對美國幹涉中國內政!”
“廢除中美商約,抵製美貨!”
……
疊印字幕:中共中央軍委副總參謀長兼軍調部中共代表 葉劍英
李克農引張衝走進辦公室,說道:“張衝先生到了!”
葉劍英轉過身來,急走兩步,用力握住張衝的雙手:“武漢一別,八年有餘了!”
張衝感慨地:“可我作為一名軍人,不僅未能效命抗日疆場,而且還險些成了蔣某人的刀下鬼!”
葉劍英指著李克農介紹道:“他叫李克農,當年在武漢,他是恩來同誌的助手;如今在北平,他是軍調部中共方麵的秘書長。”
李克農:“準確地說,我是你的助手。”他握住張衝的手說道,“張先生,其實你我神交很久了!”
張衝:“對,對!你李克農的大名,恐怕連蔣某人都會時常放在心上的!”
李克農:“我能讓蔣某人放心不下,真是不勝榮光啊!”他指著沙發,“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們坐下談!”說罷離去。
葉劍英:“聽我們的同誌說,你被蔣某人解除兵權以後,在雲南為各族人民辦了不少好事。”
張衝:“好事談不上,在任彌勒水利督辦期間,搞了一點水利工程。為了解決少數民族吃鹽難的問題,我還請來了專家,用土法製鹽。”
葉劍英:“我聽薛子正同誌說,雲南人民封你為鹽王!”
張衝:“說到薛子正同誌,他可是我的領路人。在我的身邊,有很多你們的人。沒有他們,我就不可能來北平。請葉參軍幫忙,送我去延安找毛主席和朱總司令。”
葉劍英:“去延安沒問題,關鍵的問題是,你能不能避開特務的跟蹤?”
張衝:“能!”
葉劍英:“對此,毛主席,尤其是恩來同誌十分關心,他要求做到萬無一失。”
張衝笑著說:“隻要我的手中有錢,所有國民黨的貪官、特務,我都能把他們製服!”
葉劍英笑了:“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張衝:“何時動身?”
葉劍英:“要等軍調部有飛往延安的美國飛機。”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內 晨
窯洞外傳來“劈劈啪啪”的爆竹聲,以及打腰鼓、扭秧歌的鑼鼓聲和嗩呐聲。
毛澤東躺在床上沉睡不醒。
身穿新衣的李訥跑進來,一邊推熟睡的毛澤東一邊說道:“爸爸!起床了,今天是元旦,快幫著我放炮去。”
毛澤東欠起上身,親了一下李訥:“告訴爸爸,放完炮還讓爸爸做什麼?”
李訥:“媽媽說,一塊兒包餃子吃。”
毛澤東:“大哥來嗎?”
李訥:“不知道。”
毛澤東:“告訴你媽媽去,你大哥岸英不來,餃子就不包了!”
李訥:“行!我這就讓媽媽給大哥打電話去。”她跑到窯洞門口又轉過身來,“爸!別忘了幫我放炮去。”
毛澤東笑了:“忘不了,我這就起床穿衣裳。”
毛澤東的窯洞前 外 晨
延安冬天的清晨格外動人: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黃色的土山披上了銀裝。
一輪火紅的朝陽從東山升起,被雪覆蓋的大幹世界泛起點點金光。
遠近的爆竹聲、鼓樂聲一陣強似一陣,給新年增添了無限的歡樂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