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大發感慨地說道:“這和我們比起來,真是無話可說!”他邊說邊拉開抽屜,看見了毛澤東留下的紙條。他拿出來一看,特寫並傳出毛澤東的畫外音:
“胡宗南到延安,勢成騎虎。進又不能進,退又退不得。奈何!奈何!毛澤東”
胡宗南看罷仰天大笑。
裴昌會等一行人被笑得不知所措。
胡宗南:“熊秘書!存好這張紙條,留個紀念。”
熊向暉:“是!”他接過這張紙條看罷也忍不住地笑了。
恰在這時,一個參謀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告裴主任,大、大事不好了!”
裴昌會一怔:“不要慌,慢慢說!”
參謀:“我三十一旅李紀雲旅長打來電話,說他們旅在、在什麼青化砭遭共匪伏擊了!”
裴昌會:“情況如何?”
參謀:“中途電話斷掉了!”
胡宗南:“裴主任,你估計一下雙方戰鬥情勢的發展?”
裴昌會:“凶多吉少!”
胡宗南沉吟片刻,極其嚴厲地命令:“通知有關部門,嚴密封鎖我三十一旅被共匪伏擊的消息!”
青化砭戰場 外 日
蟠龍川公路到處都是被俘的國民黨軍官和士兵。
蟠龍川公路兩邊都是繳獲國民黨軍的大炮、槍支、汽車、彈藥以及各種給養品。
彭德懷與習仲勳、張宗遜、王震等有些費力地走在公路上,不時看看戰利品。
幾輛美式吉普車依然停在公路的兩邊,李紀雲等幾位國民黨軍少將低著頭站在一邊。
王政柱與幾位參謀在一起核對著數字。
彭德懷與習仲勳、張宗遜、王震等走到跟前。
王政柱向彭德懷等行軍禮:“報告彭總!青化砭戰役的戰果初步統計出來了。”
彭德懷:“把主要的數字給我們講一講。”
王政柱:“敵第三十一旅上自旅長李紀雲,下至勤雜夫二千九百餘人全部被俘,無一漏網。我三五九旅俘虜敵第九十二團上校團長謝養民以下一千一百四十六名,教導旅活捉了敵少將副旅長周貴昌,獨四旅也取得豐碩的戰果。”
習仲勳:“在槍支彈藥方麵斬獲有多少?”
王政柱:“初步統計,繳獲迫擊炮三十二門,輕重機槍一百六十二挺,步馬槍一千二百一十餘枝,槍彈約二十萬發。馬匹、驢子尚未統計出來。”
習仲勳:“了不起!”
彭德懷指著自己的手表說,“更為了不起的是,青化砭戰役總共用了一小時四十七分鍾!”他指著低頭不語的李紀雲等被俘的將領,有意地說道:“同誌們!我們在撤出延安的時候,敵人氣勢洶洶地進入了延安。可是在眼前這小小的戰場上,我們以絕對優勢兵力壓倒了它。看來,我們在具體戰鬥中,就得殺雞用牛刀!”
這時,李紀雲悄悄地抬起頭看了彭德懷一眼。
彭德懷:“不要偷著看我嘛!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是你們出高價錢買我項上人頭的彭德懷!”
李紀雲等俘虜驚得“啊”了一聲,抬起頭看著彭德懷。
彭德懷指著李紀雲:“你叫什麼名字?”
李紀雲:“我就是三十一旅旅長敗將李紀雲。”
彭德懷:“你對青化砭戰役有何感想啊?”
李紀雲:“我……當時想,就這麼完了,真想不到!太快、太快了!”
彭德懷:“這完全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他說罷轉過身來,命令地說道:“王副參謀長,盡快核實數字,向黨中央、毛主席報捷!”
子長縣王家坪 外 日
劉少奇、朱德、周恩來、任弼時等站在村頭向遠處眺望。
毛澤東乘坐一輛吉普車沿山路駛來。
吉普車後邊跟著兩輛卡車,上邊坐著葉子龍、胡喬木等工作人員和警衛人員。
吉普車戛然停在路口,毛澤東跳下車來,與走上前來的朱德擁抱:“老總,暌違多日了!”
朱德:“老夥計!你我分別還差一天才兩個星期,何談暌違多日嘛!”
毛澤東感慨地:“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喲!”
劉少奇迎上去緊緊握住毛澤東的手說道:“是啊,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任弼時走過來握住毛澤東的手:“少奇同誌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毛澤東握住周恩來的手:“你我也分別了六天了,工作進行得怎麼樣?”
周恩來看了看任弼時說道:“弼時同誌不讚成黨中央留在陝北。”
任弼時的窯洞 內 夜
任弼時伏案疾書,看樣子很是動情。
毛澤東走進:“弼時,在做什麼大文章啊?”
任弼時站起身來:“主席,請坐!我為一個十五歲的女共產黨員的事跡所感動,想寫幾句感想。”
毛澤東坐在一張凳子上,沉吟片刻:“你能給我講一講這個十五歲的女共產黨員的事跡,讓我也感動一下嗎?”
任弼時低沉地說:“可以。”
深情的音樂漸起。隨著任弼時那充滿感情的話聲,漸漸疊化出有關的畫麵。
任弼時:“在山西省文水縣有一個雲周西村,這裏的百姓覺悟高,對共產黨和子弟兵有著很深的感情。平時,他們為部隊做軍鞋、送軍糧,戰時抬擔架、救傷員。在這當中有一位了不起的組織者,她就是十五歲的女共產黨員劉胡蘭。就在去年反頑鬥爭中,我們的一位年輕、英勇的連長掛了花,被劉胡蘭救到自己的家。她一口水一口飯地救活了這位連長;她又親自煎藥、熬湯,幫著這位連長養好了傷。在這期間,劉胡蘭為這位連長做了換洗的衣服和行軍穿的山地鞋,並親自送這位連長重返戰場……”
突然,音樂變得陰森而又恐怖起來……
任弼時:“就在劉胡蘭送走連長的第二天,由於內奸的出賣,劉胡蘭被當地人民罵做狗子軍的頑軍逮捕,要她交出全村共產黨員的名單,供出我軍駐紮的地方。劉胡蘭昂首挺胸,大義凜然,隻承認自己是共產黨員,其他一切不知道。敵人軟硬兼施,從肉體到精神給予劉胡蘭最嚴重的摧殘,她依然隻說自己是共產黨員!最後,狗子軍搬來了磨得鋥亮的鍘刀,威脅說:‘胡蘭子,說出來,你就一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說,一鍘刀就讓你變成無家可歸的野鬼。’最後,我們年僅十五歲的女共產黨員劉胡蘭高喊著‘共產黨萬歲!’被這些蛇蠍心腸的狗子軍活活地鍘死了……”
隨著任弼時憤怒、哽咽的話聲,畫麵漸漸地回到了任弼時的窯洞。隻見:
任弼時淌下了無比悲憤的淚水。
毛澤東兩隻淚眼噴吐著火焰。
任弼時低泣地說道:“劉胡蘭才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啊,她的死讓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應該問一句: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毛澤東:“同時,還應該問一句:人為什麼而活著?又應該為什麼去獻身?”
任弼時:“這是每一個中國人——尤其是我們這些自稱革命者的同誌應該回答的首要問題。”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似仍在沉思之中。
任弼時:“晉綏的同誌想把劉胡蘭當做一個典型來宣傳,希望主席能為劉胡蘭題詞。”
毛澤東:“我是一定要題詞的!”他走到桌前,提筆展紙,憤怒疾書的特寫:
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子長縣王家坪毛澤東窯洞 內 日
毛澤東一邊吸煙一邊踱步凝思。
毛澤東俯身打開收音機,然後雙手抱在胸前準備傾聽。
收音機中傳出一個男播音員的話聲:“三月二十五日,《中央日報》根據延安的電訊,在國軍強大的火力攻擊下,共匪已經潰不成軍,成鳥獸散,紛紛逃入陝北的大山之中。據被俘的共匪高級官員稱,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匪首有的逃往佳木斯,或已潛逃出國……”
劉少奇走進:“主席,您在聽廣播?”
毛澤東:“不了解敵人的宣傳動態,就摸不透蔣某人下一步棋的走法。”他說罷關死收音機。
劉少奇:“主席,您說敵人的電台為什麼天天在叫喊我們不在陝北了呢?”
毛澤東:“一句話,動搖軍心。”
劉少奇:“對!撤出延安,在全國人民——尤其是第二戰線的朋友心中已經造成一定的混亂。如果我們這些人再離開延安,其政治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毛澤東:“蔣某人進攻延安也罷,造謠我們逃往異地也好,目的就是一個:利用軍事和宣傳兩種武器,妄圖首先割斷我黨右臂,並且驅逐我黨中央和人民解放軍總部出西北,然後調動兵力進攻華北,達到其各個擊破的目的。”
劉少奇:“就這個意義上講,我是讚成中央留在陝北的。”
周恩來一步走進:“可弼時同誌是堅決主張把中央遷往其他地方的。”
毛澤東:“我知道恩來是力主中央留在陝北的。”
劉少奇:“我清楚,恩來和我談過這件事。”
毛澤東:“那我們開個書記處會議,認真地討論一次,甚至多次,最後要少數服從多數,由中央作出結論!”
“同意!”
毛澤東:“看恩來高興的樣子,一定是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周恩來取出一份電報:“彭德懷同誌發來捷報,今天上午十時許,在青化砭發起伏擊戰,一舉擊潰敵三十一旅,斬獲頗多!”
毛澤東接過電報很快看完,一邊把電報交給劉少奇一邊高興地說道:“立即致電彭德懷、習仲勳:慶祝你們殲滅三十一旅主力之勝利。此戰意義重大,望對全體指戰員傳令嘉獎!其意義猶如長征到達陝北後的直羅鎮戰役,起到了奠基禮的作用。”
劉少奇看完電報激動地說:“蔣某人、胡宗南大肆吹牛才六天,我們的彭德懷同誌就給了他們一個最響亮的耳光!”
周恩來:“光打蔣某人和胡宗南的耳光還不行,我們也要利用青化砭戰役的勝利做一篇文章!”
毛澤東:“對!我看是要做一篇大文章,利用電台向全國廣播,讓各界人民了解真相!”
延安 前進指揮所 內 日
胡宗南躺在沙發上蹙著眉頭在收聽廣播:
“陝北廣播電台二十五日電訊:人民解放軍總部發言人公布陝甘寧兵團首次捷報:我陝甘寧兵團一部於本月二十五日在延安東北七十裏之青化砭附近殲滅胡宗南軍整二十七師三十一旅旅部及其一個整團,共四千餘人。總部發言人指出,這一殲滅戰有三個特點:第一是快,從戰鬥開始到結束,隻用了兩個鍾頭;第二是幹淨徹底,該部敵人自旅長到士兵,沒有一個逃脫;第三,敵我傷亡是二十比一。綜合以上三點,堪稱模範戰例。此次殲滅戰距我軍撤出延安僅六天……”
熊向暉引裴昌會走進:“胡先生,裴主任到了!”
胡宗南坐起,隨手關死收音機,冷漠地:“裴主任,有什麼事嗎?”
裴昌會:“您事前曾三令五申,不得把青化砭戰役透露出去。而今共匪天天廣播,戰役的地點,部隊的番號,傷亡的人數都準確,您說……”
胡宗南:“事已如此,我還能說什麼呢?因此,報不報,怎麼報,報給誰,由你們定,我不再過問。”
裴昌會:“我知道了。”
胡宗南:“向暉,你看了他們為招待中外記者準備的情況,還滿意吧?”
熊向暉:“裴主任他們費了不少力氣,也搞出了規模,就是在‘要比共產黨還革命’方麵有差距。”
胡宗南:“你向裴主任提出來了嗎?”
熊向暉:“提出來了。但我的意思是在您看過之後一並修改。”
胡宗南笑了:“向暉,你很會做人啊!”
熊向暉:“這不是會做人不會做人的事,我必須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給胡先生帶來不好的影響。”
胡宗南:“很好!”他站起身來,嚴肅地問道:“裴主任,你們找到共匪的主力部隊了嗎?”
裴昌會:“說實話,沒有。”
胡宗南繼續問道:“你們獲悉匪首毛澤東、周恩來等的準確去向了嗎?”
裴昌會:“沒有。”
胡宗南生氣地:“一定要盡快查出!”
子長縣王家坪村頭 外 傍晚
毛澤東與周恩來沿著街道一邊交談一邊走來。
毛澤東:“雖說弼時同誌仍然堅持黨中央應該從陝北遷往異地,但書記處多數成員同意留在陝北。”
周恩來:“弼時同誌的出發點是好的,就說我吧,也十分擔心主席的安全。”
毛澤東:“我就不愛聽這句話!馬克思死了,革命沒有停止。列寧死了,蘇聯建成了社會主義。我毛澤東出了意外更沒關係,中國革命仍然會大步前進!”
周恩來:“但主席也不能否認領袖的作用啊!”
毛澤東:“你走後,我們到棗林溝再舉行會議,一定要作出決定來。”他站在村頭,嚴肅地說:“但是,黨中央是一定要留在陝北,哪裏也不去,這是定了的!”
周恩來:“恐怕主席還要親自電告其他的中央局。”
毛澤東:“我已經給賀龍同誌和李井泉同誌發去電報,告訴他們:‘中央率數百人在陝北不動,這裏人民、地勢均好,甚為安全。’”
周恩來:“主席還有什麼囑托嗎?”
毛澤東:“你是賀龍同誌的人黨介紹人,一定要向他講清楚晉綏這副擔子的重要性。”
周恩來:“我會的。但是,我對即將在棗林溝召開的書記處會議有些擔一心。”
毛澤東:“怕我和任弼時兩個湖南人吵架,對吧?”
周恩來笑著說:“對。”
毛澤東:“聽人勸,吃飽飯’,我一定會克製自己。但是,我也希望弼時同誌也要按照‘聽人說、吃得多’辦事。不然嘛,我們這兩個湖南人還是免不了要吵幾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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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