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出現新轉機,突然當上一方大員(2 / 3)

梅嘯很敏感,馬上叮囑道:“作為戊兆的縣長,和縣委書記庹毅同誌搞好團結尤為重要。兩位主職不團結,‘四大家’班子就沒法團結。沒有一個團結協作的領導集體,就很難有效推動一個地方的發展,路修不成,事辦不好,經濟就上不去。希望你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堅持在縣委的統一領導下開展工作,與庹毅同誌處理好關係。”

田曉堂說:“感謝梅部長的提醒,我會按您的要求去做,您放心吧。”他想梅嘯肯定已聽說庹毅這個人不好共事,這番話雖然說得比較含蓄,針對性卻並不弱。

就在這時,田曉堂的手機響了,是袁燦燦打來的。田曉堂看了坐在右側的梅嘯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電話。

袁燦燦一開口就興奮地說:“我才知道你到戊兆來做代縣長,這真是太好了!”

田曉堂不方便說話,隻是哦了兩聲。

袁燦燦問:“你什麼時候過來呀?是今天嗎?”

田曉堂簡單回答:“嗯,是的。”

袁燦燦馬上邀約道:“那你晚上過來吃飯吧,我要為你好好慶祝一下。”她的聲音越發嬌媚了。

田曉堂忙說:“吃飯肯定沒時間……好了,就這樣吧,等會兒再聯係。”說著果斷地掛了電話。

到達縣賓館,隻見庹毅已經候在門口了。梅嘯從車上鑽出來,庹毅急忙迎過去跟他握手,嘴裏直道“梅部長辛苦”。然後又跟冉科長握了手,嘴裏卻仍在和梅嘯說著話。田曉堂下了車,見庹毅隻顧與梅嘯說笑,卻無視他這個主角的存在,心頭便有些不舒服了。他忍了忍,還是主動走到庹毅麵前,擠出笑容道:“庹書記,我向您報到來了。”

庹毅這才伸出手來,與他握了一下,田曉堂還沒感受到什麼力度,庹毅已鬆開了手,說:“歡迎你來戊兆工作。”

梅嘯笑道:“市委把最優秀的幹部派到你們戊兆來,跟你搭班子,這是對你工作最大的支持!”

庹毅說:“感謝市委對戊兆的關心和傾斜!”

領導幹部大會開始後,田曉堂坐在台上,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台下第一排左側的華世達。他想用眼神跟華世達作個交流,打個招呼,可華世達漠然地望著主席台上方,根本就不用正眼看他,他隻得作罷。

40分鍾後,會議就結束了。田曉堂在會上作了表態性的講話,他講得很簡短,很誠懇,很實在,既沒有套話空話,也沒有豪言壯語,贏得了全場雷鳴般的掌聲。

會後,梅嘯提出,在賓館找個房間,他要與庹毅單獨談一談。等梅嘯、庹毅離開後,田曉堂正想與華世達、淡漢同等熟人招呼一聲,一位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卻擋在他麵前,說:“田縣長,我是王岩東。”

田曉堂看了看王岩東,覺得有些眼熟。他在腦子裏搜尋一番,很快就想起來了。大約在四五年前,因為“潔淨工程”質量出了問題,一幫村民在戊兆縣政府上訪,他陪著時任局長包雲河與時任縣長華世達一起接待處理這起上訪事件,當時王岩東參與了整個過程。不過那時他隻知道王岩東姓王,並不知道其全名,也不清楚王岩東到底是縣政府辦的主任還是副主任。如果當時就已是主任,一直幹到現在還沒有挪窩,那王岩東也夠憋屈了。

田曉堂說:“王主任,晚餐前還有一個多小時,幹脆帶我去縣政府那邊看看辦公室吧?反正離得也不遠。”

王岩東說:“行啊。您的辦公室和宿舍全部收拾好了,都可以去看看。”

半路上,田曉堂問:“王主任在政府辦工作了幾年?”

王岩東笑了笑,似乎不願多談,含糊道:“我以前在鄉鎮幹過,後來調到縣政府辦,一直幹到現在。”

田曉堂聽出了王岩東內心的苦澀,猜測其中可能有什麼隱情,就沒有再往下問。

縣長辦公室還是華世達、李廷風用過的那套房子。田曉堂走了進去,隻見辦公桌上幹幹淨淨,書櫃已經清理一空,右牆上那幅拙劣的山水畫也不見了蹤影。

王岩東打開飲水機旁的茶葉盒,給田曉堂泡了一杯熱茶。田曉堂嗅到那股熟悉的清香,精神不禁一振,忙端起杯子抿了幾口,頓時感覺渾身舒坦。他品出來了,這是上好的鐵觀音。他沒想到自己剛到任,王岩東就已把他愛喝鐵觀音的喜好摸清楚了,不由得暗暗歎服,此人不虧是多年的老辦公室,做事竟然心細到這種程度。

王岩東抱來一堆資料,介紹說:“這裏有戊兆縣誌,有去年以來縣裏發的文件,有近幾年的工作總結,有全縣副科級以上幹部的花名冊,您有空看看吧。”

見王岩東如此主動,田曉堂高興道:“好,好,你就放在這兒吧。今後,你就是我的大管家了,我這個縣長,可離不開你呀!”

王岩東臉色莊重起來,用發誓的口氣道:“田縣長,您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為您服好務。”

田曉堂笑著點了點頭。他側過身,指著右牆問:“我記得這裏原來有一副畫,怎麼不見了?”

王岩東笑道:“被我摘下了。”也不解釋,接著說:“您覺得掛個什麼字畫好?”

田曉堂沉吟片刻,說:“我看就不掛字畫了。有沒有戊兆地圖?就掛副地圖吧。”

王岩東答應道:“好,我馬上派人去找地圖。”頓了頓,又說:“您以後就坐剛才送您過來的那輛廣本,那輛車才用了兩個月。司機姓嚴,以前在政府辦開小客車,一直沒跟縣領導。”

王岩東介紹司機小嚴一直沒跟縣領導,是大有深意的。當領導的,一般都忌諱用前任領導用過的司機和秘書。田曉堂倒不是太在意這一點。他問:“政府辦的這些司機都是什麼身份?”

王岩東說:“以前的老司機都有事業編製,但這些人年紀大了,早已沒有開車了。最近幾年招用的年輕司機都實行聘用製,一年一簽合同,違了約隨時可以走人。”

田曉堂想起了市局的司機安置問題,想起了付全有當時對幹部人事製度改革的抵製,不由得讚賞道:“你們這個辦法好。麵向社會聘用司機,打破司機的鐵飯碗,有利於減輕人員包袱,減少財政支出。”

王岩東說:“這個主意還是華縣長當年提出來的。”

田曉堂哦了一聲,說:“我的專職司機先不要急於定下來,我還得觀察小嚴一段時間。”

王岩東說:“那也行。您還要在政府辦選一個跟您跑的人,算是專職秘書吧。一般是在研究室正副主任中間挑選一個。現在研究室的主任叫馬喬俊,副主任叫鄭祥成,兩人年齡相當,素質都不錯。過去跟李縣長的是小馬。”

田曉堂在心底暗暗一笑。他明白王岩東的意思,其實是讓他選擇鄭祥成,因為馬喬俊是前任的“舊部”,已不必考慮了。可他卻不想那麼做。他說:“這樣吧,讓小馬和小鄭都跟著我跑跑,接觸一段時間,待有了一定了解後,我再來選定一個人選。”

王岩東怔了怔,說:“那也行。”

從辦公室下來,就去後院看宿舍。王岩東一邊走一邊介紹道:“縣委、縣政府兩個大院緊挨在一起,前院都是辦公區,有院牆相隔,後院是宿舍區,沒有院牆隔開,兩邊連成一體。實行房改後,宿舍大都分給了幹部個人,不過還是留了七八套沒有分出去,用來給外地調入的縣領導住。安排您住的這套房子在三樓,一直閑著,我們已作了些維修。”

看過房子,田曉堂很滿意。他不太在意房子的好壞,卻很關心房子的大小。因為他父親田世柏和兒子田童也不得不隨遷到戊兆來,他怕房子小了住不下。見這三房兩廳足有100平方米,他便完全放心了。

晚宴在6點鍾準時開始,戊兆縣“四大家”領導基本上都到了,隻有華世達等少數幾個人沒來。田曉堂往碩大的餐桌四周看了看,隻見在座的除了庹毅、淡漢同過去打交道多些以外,還有縣委副書記尹笑傑,縣委常委、副縣長湯遠輝和副縣長文宏韜也是認得的,隻是不太熟悉。

湯遠輝一坐下就撇嘴道:“世達主席今天又缺席啊。他這人真有意思,除了開會,其他集體活動從不參加。”

田曉堂心裏有些不痛快。他想華世達就是從不參加此類活動,今天也應該過來露個麵,捧個場。

坐在首席的梅嘯,自然是餐桌上最重要的客人。田曉堂名義上是今天晚宴的主題,實際上隻能算是副主題。滿桌人首先爭相敬酒的對象,是雲赭的實權人物梅嘯。見大家排著隊給梅嘯敬酒,一時還無暇顧及自己,田曉堂便起身走到庹毅身後,向庹毅敬了兩小杯,說了些客氣話。庹毅接過酒瓶,也給他回敬了兩小杯,還滿帶感情地說:“梅部長剛才跟我談了很多,希望我們兩個黨政一把手能夠緊密團結,通力協作,減少內耗,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把戊兆的工作抓好。我已向他拍了胸脯,表了硬態。今後,還望老弟對我多支持,多監督啊!”

田曉堂不禁一愣,他沒想到庹毅這會兒態度如此坦誠,言辭如此懇切,忙道:“您放心好了,今後縣政府這邊,一定聽從縣委的指揮,落實好縣委的各項決策和部署!”

眾人敬過梅嘯,又敬了冉科長,這才開始敬田曉堂的酒。縣委副書記尹笑傑50多歲,大腹便便,自稱有“三高”,不敢多喝,隻敬了他一小杯。田曉堂一想尹笑傑剛才敬梅嘯時連幹幾杯眉頭都沒皺一下,心頭便有些不悅。

常務副縣長淡漢同過來敬酒時,話說得很客氣,酒也喝得夠爽快,田曉堂卻隱隱有種直覺,他跟自己拉開了距離,他倆之間似乎有了某種隔閡。至於這隔閡是什麼,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副縣長湯遠輝則大大咧咧的,非要跟田曉堂用大茶杯喝,田曉堂很謹慎,隻同意接受大茶杯半杯酒。兩人一番討價還價,見田曉堂態度堅決,湯遠輝隻得依了他。可兩人碰過杯後,田曉堂一飲而盡,湯遠輝卻並沒有一口喝完。敬酒者不喝淨所敬的酒,是非常不禮貌的,對被敬者是極大的不尊重。田曉堂有些惱火,卻隻得隱忍著。他感覺湯遠輝非要跟他用大茶杯喝酒,隻怕是想出他的洋相。

副縣長文宏韜才30出頭,架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他一個月前剛從團市委副書記的崗位上調過來。田曉堂過去與他有過一些接觸。文宏韜言語不多,敬酒時跟田曉堂隻說了一句話,田曉堂卻從這句話裏,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真誠。

晚宴過後,梅嘯和冉科長返回雲赭,田曉堂在王岩東的陪同下,來到縣政府大院。見王岩東要送他去後院宿舍,田曉堂忙說“不必”,讓王岩東去忙他的。

回到宿舍,打開燈,田曉堂在各個房間轉了轉,正想去衛生間方便一下,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田曉堂想,會是誰呢?隻怕是王岩東吧。大概是王岩東又想起了什麼事,便跑來向他彙報了。

田曉堂打開門,門外卻站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夥子,懷裏抱著一堆東西。小夥子很有禮貌地對他說:“田縣長您好,我是研究室的小鄭,鄭祥成。這堆資料,我給您送過來,您晚上有空也好看一看。”

鄭祥成抱來的,正是王岩東下午介紹過的戊兆縣誌等資料。田曉堂忙說:“好,好,你進來吧。”

鄭祥成進門後,將懷中的東西放在客廳茶幾上,然後就徑直去了餐廳那邊,用電熱爐燒了水,給田曉堂泡來一杯熱茶。

鄭祥成如此機靈乖巧,一點也不拘謹,田曉堂暗暗有些喜歡。他喝了一口茶,竟又是上好的鐵觀音。見鄭祥成還站著,他拍了拍沙發,招呼道:“坐,坐吧。”

鄭祥成卻說:“我就不坐了,田縣長您忙了一天,早點休息吧。今後您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請您隨時吩咐。”

田曉堂愣了一下,說:“好,好。”他仍然坐得穩穩的,隻是朝鄭祥成揮了下手。

鄭祥成離去後,田曉堂心想,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錯。他今天主動上門來,自然是想來套近乎的,可是讓他坐下來聊一聊,他卻又告辭而去。顯然他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如果真的坐在這裏囉裏囉唆作一番自我介紹,反而會暴露他的真實目的,招致田曉堂的厭煩。又想,鄭祥成送資料來,不知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受了王岩東的點撥和指使?他覺得這件事不會與王岩東無關。王岩東力薦鄭祥成,究竟隻是遵循慣例,還是藏有什麼私心?

田曉堂喝了一會兒茶,被酒精浸泡的頭腦便清醒多了。他想著華世達的冷淡,淡漢同的生疏,不由得暗自苦笑。他猜出華世達不搭理他,多半是因為他把付全有調到高建公司任了副總,觸怒了華世達,隻是沒想到華世達的反應竟然如此強烈。而淡漢同的反常表現,又是因何而起呢?他實在猜不出來。他原以為來到戊兆,還有華世達和淡漢同兩人可以依靠,哪想這兩人根本就靠不上。又想庹毅在賓館門口對他態度那麼傲慢,可在晚宴上竟又說出那番充滿感情的話來,前後反差也太大了,顯然是梅嘯的談話在其中起了作用。要是庹毅真能把梅嘯的告誡聽進去,那他今後的工作環境隻怕會好許多。

3、複雜的局勢

正想到這裏,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田曉堂一看是袁燦燦打來的,不由心生一絲歉意,忙解釋道:“下午你打電話時,我跟市領導在一起,不太方便說話。後來,又一直沒空,也就沒跟你聯係。”

袁燦燦笑道:“沒事,沒事。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田曉堂說:“我已回到了宿舍,方便,方便。”

袁燦燦說:“你有時間過來嗎?”

田曉堂今天剛到戊兆赴任,在一個不太熟悉的環境裏,已感覺有點孤獨了,便不加猶豫道:“我這就過來。”

袁燦燦的聲音頓時歡快起來:“我在家裏等著你。”

田曉堂決定坐的士去盛豪花園。他不想讓小嚴知道他的行蹤,再說這會兒小嚴已下班了,再叫回來又不方便。不料來到辦公樓前,卻見那輛廣本還趴在那裏。

小嚴看見他,忙從駕駛室鑽出來,手腳麻利地為他打開後車門。田曉堂笑了笑,說:“你還沒走啊?我在院子裏轉轉,不用坐車,你回去吧,不必在這兒守著了。”

小嚴卻站著不動,說:“我再等一等吧,萬一您過會兒有事要用車呢?”

田曉堂說:“今天沒什麼事了,你走吧。”

小嚴這才跟他道了聲再見,開車離去。

田曉堂心裏明白,小嚴是一門心思想當他這個縣長的專職司機。做縣長的專職司機,還是有些神氣的,哪怕隻是狐假虎威。更重要的是,跟縣長開車還有不少潛在的好處。小嚴既已被王岩東選中,自然想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所以眼下就格外殷勤,格外小心翼翼。可田曉堂深知司機崗位非常特殊,對司機人選便格外慎重,不敢輕易就認可小嚴。

和袁燦燦見了麵,她端來一碗溫熱的綠豆湯,柔聲說:“你今天過來上任,縣裏要舉辦歡迎宴會,剛才肯定喝了不少酒。來,快趁熱喝了,解解酒!”

田曉堂笑道:“喝得不算多。我今天剛來,酒量不敢放開,免得給大家留下好酒貪杯的印象。”

袁燦燦說:“你呀,今後喝酒一定要節製。酒傷肝,對身體可沒好處。”

田曉堂嗬嗬笑著,接過綠豆湯,咕咕咕一口氣喝完了。袁燦燦端走空碗,很有成就感地說:“你今天還算聽話!”

就和上次一樣,袁燦燦仍在努力扮演著賢妻的角色。而她這種努力,已經打動了田曉堂。他想袁燦燦委實聰明,知道他需要的家的溫暖,跟尋常人沒有什麼兩樣,無非是女人做好了簡單而可口的飯菜,翹首等待男人回來一起吃,男人醉酒了,女人默默地送上一碗解酒湯。

袁燦燦坐到他身旁,打趣道:“你現在已是戊兆的父母官了,我是你治下的臣民呢。”

田曉堂笑道:“父母官之說,是封建時代遺留下來的,早過時了。我這個縣長,隻不過是勤務員,是為戊兆的老百姓服務的。”

袁燦燦嫵媚一笑,挑逗道:“我也是戊兆老百姓中的一員,這裏就我一個老百姓,你得好好為我服一下務。”

田曉堂心裏一動,故意問:“你要我怎麼為你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