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亭啊,抗戰勝利了,你反倒忙得連過府來坐坐的時間都沒有啦!”

心中有鬼的杜聿明,對龍雲善意的說笑反起了疑心,不禁暗想:難道我的露出了馬腳?不會,絕對不會。他故作鎮定,微微一笑說:

“龍誌公說到哪裏去了!隨著日寇的投降,您奉命忙於派遣出國受降部隊的大事,我嘛,還是明智一些的好。”

“不對,龍雲望著麵帶難色的杜聿明,十分憨直地說你我相交素篤,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垔應當過府來談談,幫我出出主意嘛。”

“可我曾是敗軍之將,有什麼好主意可出呢!”杜聿明故意長歎一聲,“咳!您是行伍前輩,武人是不喜歡談走麥城的曆史的。”

龍雲出於對朋友的信任,認為杜聿明說的是實情。在此之前他就聽說杜聿明本想率部出國對日受降,以雪當年慘敗異國之恥,但卻未獲蔣介石的恩準。如此體麵榮光的事沒有輪到自己頭上,心中都悶不快是理所當然的.持到他們二人分主賓落座之後,龍雲以長者的口吻裕達地說:

“光亭,軍人的榮辱係於國家、民族,個人得失是不應過多計較的。當年,你兵敗異國,我龍雲心裏也蒙受恥辱!今天,我奉命-派遣部隊出國對日受降,你的臉上也應惑到榮光才是。”

杜聿明聽後暗喜,心頭的疑雲散去了一半。他為了進一步考察龍雲,又歎息地說:

“您講的雖說在理,可這畢竟是傷害我自尊心的事明!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麼會有心思過府來閑談哫!想必您是能鎮原諒我的。”

龍雲連忙答道,理解,理解。”他繼續講了一些“要以國家泉辱為上”的道理後,突然話題一轉,很是嚴肅地說:

“光亭,你不要介意,我想向你討教有關對日受降的一些事情。”

杜聿明聽後禁不住地一怔,連忙笑著說,不必客氣,謂講,請講……”龍雲首先分析了駐防越南的日軍兵力情況,認為盧漢率第一方麵軍三個軍進人越南對日軍受降已綽綽有餘,實無必要再增派龍繩武部。杜聿明聽罷又是一驚,暗自思忖:龍雲說這番話的目的是什麼呢?是懷疑蔣介石調遣滇軍出國受降的用意,還是試探我突然來訪的目的?他一時得不出結論。為了消除龍雲的疑心,他擺出過來人的架勢,重提昔日兵敗異國的舊事,說明日軍的實力,接著又無限惑慨地說道:

“古語說得好:預則立,不預則廢。日本宣布投降,並不等幹駐防越南的日寇已全部投降。萬一他們圖謀不跣,我方接收兵力不足……”

“就會發生意外,對吧!”

“對!”杜聿明稍停一下又說發生意外事小,在國際上造成衡影響事大,從某種意義上說,比當年我兵敗異國還要嚴重呀!”

龍雲讚同地點了點頭。杜聿明為了打消龍雲的疑慮,又故怍傷感地說:

“不瞞您說,我的部屬多次請纓出國,最高統帥部就是不準。我是受夾板之氣啊!今天,又來急電,告我在第一方麵軍出國受降期間,協助龍誌公搞好昆明的治安。”

龍雲聽後十分髙興,隨便扯了幾句閑話後,又興致勃勃地說:

“光亭,近期我將為盧漢率部出征舉行隆重的歡送宴會,到時你可要來舉杯助興啊!”

“一定,一定杜聿明認為來訪的目的已經達到,遂起身告辭離去。”

有頊,龍雲鍾愛的四公子龍繩文走進來,報告去看望密藏郊區的軍事家楊傑的情況。並轉述了楊傑梢來的這段話,吿訴龍誌公,民盟的朋友們不讚成蒎滇軍赴越南對曰受降,有消息說蔣某人對雲南要下手。從軍事家的立場去看,我以為是對的,必須饉防中了蔣某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龍雲聽過後.卻不以為然地笑綍說:

“這個楊耿光啊,就是愛誇大事實。滇軍不是雲南虎,更不是我龍某人的禦林軍,怎能不服從國家的調遣呢!”

“父親,楊傑伯伯的意見……”

“我早就考慮過了,”龍雲望著不太高興的四公子,關切地問,“繩文,赴美留學的事情準備得怎樣了?”

“就等九月份起程了。”

龍雲微撤地點了點頭,隨即麵色沉了下來,他凝思片刻,愛責地說:

“我再說一遍,美國是個花花世界,絕不是做學問的地方。既然你堅持去美國留學,我同意你去玩一年,然後再去英國讀書。”

龍繩文離去不久,英文秘書劉宗嶽興衝衝地走進,雙手呈上―份密電,說:

“老主席,重慶拍來密電,說是美國特使赫爾利於明天飛抵昆明,有要事和您相商。”

龍雲閱罷電文陷人沉思。他雖然不知道赫利此行的確切目的,但他本能地感到這次密商的意義非同一般。因此他決定會談的地點不在五華山省府大樓,而選在龍公館中的小會客室陪同參加密商的英文翻譯為親信好友繆雲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