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重慶發來急電,詢問昆明的戰況杜聿明急忙放下咖啡杯,雙手接過蔣介石發來的電拫,迅速閱畢。稍息片刻,他堅定有力地答說:

“立即向重慶發報,就說一切進展煩利,隻是等著龍雲下五華山赴渝上任了。”

“是!”副官再次退出了指揮所。

杜聿明將軍暗自思忖著最後勝利時的情景,心情有些輕鬆了。伹是,事態的發展,卻遠遠在他的預料之外,事情變得越來越練手,越來越難辦了。首先,龍雲坐鎮五華山,拒不接受蔣介石的命令。縱然杜聿明手中握有重兵,但卻不敢對五蘋山用重炮轟忐,因此,除去望山興歎而外,他也隻能兵臨山下,圍困待降。其次,蔣介石一日敎電,催促龍雲赴渝上任,龍雲對此置之不理,雙方形成僵局。杜聿明被夾在蔣,龍之間,難以解脫。再次,昆明全城戒嚴之後,市內的居民買不到柴、米、油、鹽和蔬菜,而從城外農村來的小販也不能進城賣貨,更為嚴重的是西南聯大數千名師生的夥食也發生了問題。如果“赤色分子”利用沸騰的民怨掀起一場新的民主運動,他杜聿明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怎麼辦?他始終拿不出萬全之策。

太陽終於沉到西山背後去了,夜幕又徐徐地降臨大地。往日的夜晚,賓朋相會,是在柘聲、樂聲中度過的,自然十分愜意。然而,今天的夜晚卻大相徑庭了。指揮所內緊張異常,電報員出壯進進忙個不停,收發報聲不絕於耳,指揮台上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參謀人員一個個神態肅穆,精神髙度緊張。一份份戰報被送到杜聿明的麵前,但是,誰都沒有拫告一件令他滿意的消皋。杜聿明第一次感到夜晚是這樣的漫長,他忽而在指揮所內踱步凝思,忽而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旣無接進入夢境,也想不出了此兵變的抄策

夜深了,正當他伏案苦思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又響了。他抬起頭,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雙臂,然後拿起話筒,沒好氣地

喂!你是誰啊?”

“我是秀請。你是光亭嗎?”

古語說得好: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杜聿明一聽是夫入打來的電話,頓時忘卻了這一天兩夜來的緊張和煩惱,他很動感精地說:

“我是光亭,你還沒有休息啊?”

“沒有。和你一樣,在盼著這場特殊戰鬥的結束。”

是啊,參加戰鬥的人、無論是軍官還是士鳥,都期待著戰鬥的結束;而那些遠離戰場的親人,也同樣焦急地盼望著這一時刻的到來。在他們的心中,有著一種共同的戰爭“基因”在起作用,那就是早一天和親人們相聚。對此,杜聿明有著很深的體會。此刻,為了能讓妻子放心,他在電話中說了不少寬解對方的私情話。但是,麵對這複雜的軍事、政治局麵,他真的想不出任何良機妙策,隻好在電話中向愛妻述說苦衷。出他所料的是,曹秀淸卻胸有全局,十分冷靜地向他說了這樣一段話:

“光亭,俗話說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在處理這一事件時,一定要順乎民心,尤其是要關心西南聯大師生的生活。必要的時候,可以送些軍糧給他們。至幹龍主任不服從命令,這不是你的責任&依我之見,你可以向老頭子寅接呼救,討個辦法。”

杜聿明接完夫人的電話,大有茅塞頓開之感。為了穩住西南聯大數千名教師和學生,他立即命令軍需人員送去米麵:為使自己免受龍、蔣的夾板之苦,他當即給蔣介石發了一個推諉責任、討取解決辦法的電報。做完了這一切,他輕鬆地走到窗前,蜇著晨曦微露的昆明城,暗自得意地說:“今天是十月四日了,我看你龍雲還能堅持到幾時!”“報告!”

杜聿明驀地轉過身來,隻見機要秘書手持電文走到身迨,忙問:

“誰發來的電文?”

“何應欽總司令由越南河內發來的密電,他說明天上午飛抵昆明。”

講到盧漢的動向了嗎?”

“沒有!”

杜聿明接過電文匆匆閱畢。雖說他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但作為指揮員依舊得向最壞的方麵去想。他手持電文再次緩緩地轉過身去,稍事沉吟,沉重地自語:

“盧漢將軍會聽從校長的指揮,不回師救援昆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