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妹帶著許弋夫走後,高劍宇感到沉重的心情稍許輕鬆了一些。他打開保險櫃,再次取出南昌發來的急電―“圍剿”紅軍失利的報告,仔細地閱讀,有時還要對照掛在牆上的地圖查看。當他看到第二次“圍剿”首戰失利,王金鈕、公秉藩兩部損失了十個團的兵力,他的心裏真是有說不出的喜悅。他站在窗下,隔著玻璃窗望著遠天的夜空,仿佛看到了紅軍反“圍剿”取得首戰大捷後,又揮師殺向了其它的戰場……
“篤、篤、篤”的敲門聲,驚擾了高劍宇的幸福沉思、遐想,他收好電文:“請進來!”
一位收報女郎輕輕地推開門走進來,雙手呈上一份電文:“高秘書!這是交由許先生親譯的密電。”
高劍宇接過電文:“好!我會轉給許先生的。”
收報女郎退了出去。高劍宇拆閱密電,不由得大吃一驚。
許先生:
捕獲的共匪宣老板已經坦白交待,聲稱知道沈傑以及所有共產黨要人的住址。並說你身邊的高秘書、趙阿妹是打入的共產黨諜報員。望速將二人逮捕。
劉菲菲
高劍宇收好電文,急得坐臥不安。他探知宣老板的叛變,將給黨帶來一場極大的災難。他無暇考慮自身的安危,隻是思索著怎樣做才能使黨擺脫這場災難。
屋門被悄悄地推開了,趙阿妹匆匆走進來,迫不及待地問:“老宣有消息嗎?”
高劍宇回轉過身來。深思了一下,不得不如實地講:“他叛變了”
趙阿妹驚得站立不住,高劍宇急忙趨步近前攙扶住。當她剛剛被扶坐在沙發上時,她又堅強地挺立起來,提出立即向林之俠發報,通知沈傑采取果斷措施,保衛黨中央領導同誌的安全。
高劍宇深沉地搖了搖頭:“我考慮過了,為了防止密碼電文萬一落到敵人手裏,你必須先行撤離南京,連夜乘火車去上海,當麵向沈傑報告。”
趙阿妹擔心地說:“你留在這裏太危險了。要撤我倆一塊兒撤!”
“我現在還不能走!”高劍宇異常鎮定地說:“隻要叛徒宣老板沒有到達南京,我是安全的。剛才我已經算過了,他們乘坐汽車以最快的速度行駛,明天上午才能趕到這裏。如果萬一發生了意外的情況,我還可以利用特殊的身份,為黨中央安全轉移多爭得一些時間。”
趙阿妹聽後深受感動地點了點頭,但她像有重大牽掛似地沒有立即離開。高劍宇很快就理解了:阿妹的父親趙堅伯還在牢房裏,不久很可能死在叛徒的手裏,她怎麼能無所牽掛地離去呢!高劍宇不願意用語言寬慰趙阿妹,也不願把事情挑明,他隻是緊緊地握住趙阿妹的手,給她以溫暖,給她以力量。
趙阿妹終於戰勝了感情中瞬間的悲痛,用左手擦去眼淚,告辭道:“上海再見!”
高劍宇望著急步離去的趙阿妹,心中不斷地祝願著:“一路順風!
夜,死一樣的靜寂!高劍宇在這個不平常之夜度日如年,幾乎是跟著秒針走的。一會。兒他走到窗前看看夜天的繁星,一會兒又走近軍用地圖,用尺子計算著劉菲菲行進的地點,同時又思索著趙阿妹登車東去的即離……一夜之中,他收閱了十幾封國民黨軍隊“圍剿”紅軍失利、劉菲菲沿路審訊宣老板獲得新戰果的報告。因此,他一會兒為紅軍取得的反“圍剿”的勝利而歡欣,一會兒又為宣老板可恥的叛變行為而痛恨。自然,他時時都在準備著為黨的利益而犧牲自己,從而為黨中央轉危為安取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