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有點沉不住氣了。幾個月過去了,杜畿卻毫無進展,看來不動武是不行了。他立即下令,由夏侯惇率一支軍隊西行,討伐衛固。
河東之戰一觸即發。
杜畿聽到消息後,趕緊派人快馬加鞭送信給曹操,提出自己的看法:“衛固雖有反叛之心,但沒有公開叛變,隻是以挽留老太守為借口,發兵阻斷交通。河東共有三萬戶人家,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叛反,若是我們貿然用兵,他們勢必會因恐慌而聽命於衛固。倘若衛固大權獨攬,我們出兵卻沒打贏,河東之禍無止境;若是我們打贏了,河東百姓勢必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樣做是殘害全郡人民。倘若我單槍匹馬前往,衛固一定會十分意外,他為人詭計多端卻沒有決斷力,肯定不會殺我,而是會假裝接納我。隻要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定會想出辦法穩住他。”
新太守上任,當然會帶著一幫親信隨從,人一多行動就暴露了,因而他們才遲遲過不了河。現在形勢吃緊,杜畿打算冒險單身前往。一個人走,風險當然很大,衛固本就不懷好意,若查知其行蹤,隻消派幾個殺手就搞定了。但是,一個人走,如果喬裝打扮一下,卻也不容易被認出。
杜畿走小道,找了一處偏僻的渡口過了河,一個人到了郡城。入了城後,杜畿才亮出太守印信。衛固等人一瞧都懵了,他們沒想到杜畿居然孤身赴任。衛固雖然與高幹通謀,實則是想坐山觀虎鬥,所以沒有急著扯起叛亂的旗幟。現在新太守杜畿來了,怎麼辦?是殺了新太守,公然與曹操決裂,還是先虛與委蛇呢?
中郎將範先力主殺掉杜畿,反了。衛固卻遲疑不決,他與範先商量後,決定先采取一些手段,讓杜畿知難而退,灰頭土臉地自行離去。他們把郡主簿以下三十多人抓起來,扣上罪行,在郡府門前斬首示眾。這明擺著是給杜畿一個下馬威:識相的還是快滾蛋吧。不料杜畿竟然神情自若,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怎麼辦?衛固對範先說:“殺了杜畿對咱們沒好處,隻會讓人抓住把柄,招來罵名。現在他被控製在咱們手心裏,諒他也不能做什麼。”
看上去杜畿真的一點威脅也沒有。
衛固等人既不殺杜畿,就擺擺樣子,把他尊為泥菩薩。杜畿以討好的語氣說:“衛氏與範氏都是河東名門望族,我當太守,還得仰仗你們才行。以後有什麼大事,還得請你們一起商議。”按理說,太守是一郡最大的官,杜畿卻一臉謙恭,衛固、範先當然十分得意。不僅如此,杜畿又委任衛固為都督,總攬全郡軍事,同時代理郡丞一職,軍政一手抓;至於城內將校官兵三千多人,全部由範先指揮。
不就是個軟腳蝦嘛!衛固、範先兩人偷著笑,誰也不把杜畿放在眼裏。
杜畿有自己的打算,先當好人,先服軟,衛固、範先多少要賣他點麵子。
這不,衛固打算在全郡範圍內實施強製征兵,杜畿勸道:“這是擾民啊,還是得慢慢來,我看還是用募兵製好。”衛固一聽,好像有道理,便改為募兵,結果應募者寥寥。杜畿是揣著精明裝糊塗,過了不久,他又裝作體恤民情的樣子,對衛固說:“念家是人之常情,可以讓諸將校、官吏輪流休息,有需要的時候,再把他們召集過來。”此言一出,諸將吏當然紛紛舉雙手讚成,衛固若是反對,恐怕會惹來眾怒,隻得勉強同意。
不得不說,杜畿著實高明,經他一番忽悠後,衛固的部隊非但沒有增加,反而減少了。杜畿的算盤還不止於此,他暗中考察諸將,對正直的人加以籠絡,把他們調出郡城,作為一支預備隊;對投機倒把的人則想方設法解除軍職,遣散回家。
沒過多久,杜畿就在衛固的眼皮底下發展自己的勢力,有幾座縣城已成為他的秘密基地。
盡管看上去河東郡還很平靜,但誰都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