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怎麼打算呢?謝玄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桓衝那邊已經自顧不暇。而且,對於前秦,近在眼前的這個彭城,防備又十分薄弱,守城的戴逯隻有幾千兵力。

思量再三,他決定去支援戴逯。

敏敏知道後,不動聲色為他打點一切,臨出發前,她堅定握住他的手:“相公……”

謝玄知道她的用意,另一隻手覆在她手上,語氣柔和,卻語重心長:“行軍打仗,太過危險,你還是待在這兒,哪兒也別去。”

她良久凝視著謝玄,嘴唇抿得很緊,握住他手的力度也增了些:“新婚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

他吃驚地注視著她,良久,眼眸深邃不見底。麵容倏地柔軟起來。

她繼續道:“我願與你同甘共苦,生死相隨。僅此而已。”

他笑了,笑得溫潤如玉,麵如朝陽:“好一句新婚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一把摟住她,“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巧笑回抱住他:“你什麼也不要做,這隻是人之常情。”

何不是人之常情?一個愛你如斯的丈夫,何德何能要求他的情濃依舊?再鐵石心腸也會被軟化。日久生情,確實是人之常情而已。

她之於他,早就在不知何時何地,已動了情,那麼輕易,卻來之不易。

因為她的“新婚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讓謝玄感動了,他便懷抱嬌妻去了戰場。

不得不印證一句,患難見真情。他和她也就在這戰亂的歲月中,一點點磨礪出鏗鏘的真情。

謝玄率領一萬軍隊出發。軍隊駐紮在淮河南岸的泗口。

“諸軍事,探子來報,說彭超帶領五萬秦軍把淮河以北的彭城給包圍了。並且把軍械輜重放在附近的留城。”下屬劉牢之進入大營複命道。

此時謝玄在勘察地理形勢,手中拿著一幅地圖,聽劉牢之這麼一說,忍不住放下地圖蹙眉思考起來。

在一旁的敏敏本是百無聊賴插著附近摘的鮮花。聞這一消息,不禁也停頓起來。

五萬對一萬?這情勢還真是嚴峻。

謝玄突然笑道:“看來,我們得智取不能硬碰硬了。”

見她相公在笑,她不禁也莞爾一笑。他笑了,就說明他想到辦法了。他就是這般遊刃有餘,一上手,總是能想到好的辦法。

“你派人潛入彭城通知戴逯,我們會解救他們,叫他少安毋躁。再去放出消息,說我們去攻打留城,繳軍械輜重。”謝玄眼中帶著狡黠,甚亮甚亮。

劉牢之一怔,帶著驚奇的目光注視謝玄那雙甚是自信的眼眸,拱手道:“是。”他轉身離去,眼睛一瞟,見敏敏同樣用驚奇的目光注視著他。謝玄頓了一下,大步邁出帳篷。

“相公,你這是要幹什麼?”屋內,無其他人,敏敏把一束鮮花插在瓶子裏,放在謝玄的桌子前。

謝玄見麵前的鮮花鮮豔欲滴,紅似血染一般,他輕笑把她攬過來,讓她坐在他大腿之上:“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把他們注意力轉到留城,分散點兵力,這樣,我們去救援就不會那麼艱難了。”

她恍然大悟,圈住他脖子,眼中帶著笑意:“你這般自告奮勇可不是你的作風啊。這北府軍才剛建立,要是有什麼閃失,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把她摟緊了些,大笑:“這其中也是為自己打算而已。要是秦軍破了彭城,將會直搗我們廣陵,那時可不是蝕把米那麼簡單。”

“相公總是想得那麼全麵。”她頭靠在謝玄肩上,似笑非笑。

他卻刮著她的鼻子笑著說:“你個小淘氣,明明已經看出我這方案的破綻不是?”

“喲,被相公發現了。”她吐吐舌頭,拿起他的手,在掌心上畫著圈圈,“調虎離山固然能救彭城,可是他們不悔損兵折將,可以再來。”

“哎!”謝玄握住她畫圈圈不安分的小手,在唇邊落個吻,“我的目的隻是緩衝下燃眉之急,隻治標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