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勾著一抹莫測的微笑,唇輕輕靠了過來,快要觸及她的時,輕聲吐氣,如遊絲在她唇上縈繞:“是嗎?”

她心裏不斷地打戰,她突然意識到,她有可能不會完璧歸趙,眼前這個男人隨時是可以把她撲倒在床。

她重重吸了口氣,要是真的會那樣……

如下了決心一般,她輕輕勾住她的脖子,語笑嫣然:“嗯。”

苻堅笑了,似乎在聽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把她的手扯了下去:“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她眨巴眼,不知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她默默被他拉了出去。

前秦宮殿的最右下角,名為“獄府”,是專門關犯人的地方。她被苻堅拉到這兒。

當她一步步走進去,越來越陰森的氣息,讓她頓時心血上不來,忍不住哆嗦起來。

“這是地下第三層,不僅陰冷,而且會讓人呼吸不順。”苻堅帶笑道。

她知道,北方偏寒,地下一層該是最暖的,但再地下的話,就是冷了,越到地下,氧氣也越少,呼吸就不順了。

她被他帶到了最當頭的地方,看著四周都是刑具,心不由得顫抖起來,不好的預感襲來。

他把她扯到右邊,讓她去看牢房裏的人。

隻見裏麵的人被駕在釘板上耷拉著,整個頭發披散,上身裸露,血肉模糊得根不看不清是什麼人。苻堅吩咐人把他下巴抬起來。

當麵目模糊卻棱角分明的臉呈現在她眼前時,她倏然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其實,我也是可以為你死的。”那聲哀怨決絕的話縈繞在耳邊,她緊緊捂住嘴,忍住尖叫。

那樣鮮活的他,被嚴刑拷打折磨成這樣,已經血肉模糊了。

苻堅帶著欣賞的目光注視著她,嘴角不禁笑了起來。

她忍不住後退幾步,側目卻見苻堅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她咬了咬牙,原本空白的大腦頓時清晰起來。

她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恨意,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歹毒惡劣的男人。

她攥緊著手,突然抓住苻堅的手,狠狠地掐入他的血肉,慢慢抬起頭,那樣痛苦地看著他。

他嘴角的微笑更濃,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如此專注。

她緊緊咬著牙,突然用雙手抱住大腦,痛苦搖晃起來,嘴裏不時呻吟著:“疼。”

那是從腳到頭的疼痛。

苻堅慌張抱起暴動不安的她,緊緊抱住:“錦諾……錦諾……”

“疼。”她拚命地掙紮,想掙脫那牢不可摧的懷抱。

“快傳太醫,太醫……太醫。”他咆哮起來,緊緊抱住懷裏的人兒,輕聲輕哄,“錦諾……錦諾,你的笨蛋在這裏,別怕。”

她突然安靜起來,抵在他胸口上,眼神幽暗起來,微眯住眼。

苻堅,我一定要報複你……

她一直癡呆看著上麵的屋梁,回想起自天牢後的事……

“怎麼樣了?”苻堅緊張跺腳,幾乎失控的樣子。

“大王……呃,夫……人情緒波動得厲害,腦中本有瘀血,所以……”

“那到底有沒有事?”苻堅煩躁道。

“大王放心,前段時間保養甚好,母子平安。”

苻堅點了點頭,坐在她床榻旁,細細撫著她的眉:“錦諾……你眉中的那點朱砂,是我命裏的劫。”

“我是那樣恨你入骨啊……”他輕輕撫摸起她的小腹,臉上掛著微笑,“你肚子裏的孩子……定是可愛的吧。”

……

她肚子裏懷著她相公謝玄的孩子。

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啊!她撫摸著小腹,苦笑著。她一直在喝藥,三年來,無所牽絆。她終於安定下來,想為那個愛她的男人生個孩子,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如今,在她流離失所的時候,她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孩子,你母親要是保護不了你,你父親會不會怨我?

孩子,別怪母親利用你……

她開始害喜,而且很嚴重,來得突然,來得急劇。其實都是她自己的傑作,她用藥催化了懷孕效果,她做了這麼多,那是她發現了……

苻堅之於陸錦諾有著千絲萬縷的糾葛。知道他恨,但在旁觀人看來,他亦是對她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