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彥用筆尖戳了戳桌子上的紙:“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差,我們又不是去送死的。而且,還有那隻蠢狗呢。不隻是因為她想去,也是為了將來。”
關明彥平時提到哈比比的時候,也總是略帶鄙夷地稱為“那隻蠢狗”,可見他們素來不睦。但是,如果說四階對於外出遊曆還略顯不足的話,加上六階的哈比比,實力就可以算是不弱了。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哈比比居然突飛猛進地從三階升到了六階,這是一個完全難以想象的速度。那個一直隱藏在巨大的陰影之中,始終沒有消息的蘇謹修,是一個完全摸不清底細的可怕的人。
這種無論怎樣努力都追不上的提升速度,才是最令人厭惡的東西。
“將來?指的就是她想要的那個將來嗎?!”白鹿低垂了眼瞼,小聲地問道。
關明彥的臉上倒是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家夥什麼都不懂。她根本就意識不到,她想要的那個將來裏,可是包含著比天都要大的野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鹿打斷了。這是白鹿頭一次情緒激動地打斷關明彥的話,平時她總是像他一樣,略微有些沉默寡言的。
李白鹿的眼眶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你心裏頭的將來,就是她想要的那個將來嗎?關明彥,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你是魅,不是主,你忘記了嗎?……關明彥,你想過沒有,你的未來……你自己的未來又在哪裏呢!”
彼時納薩蘭斯懸空山毀於天火,陌寞生身死,化為一株巨樹。任川晴僥幸得到大天使庇佑,得以保全性命,同時活下來的,還有陌寞生二十七個魅之中僅存的一個,也就是不得已被大天使路西法同時塞進了玻璃溫室的夜魂。
主死亡了,但是,實踐證明,在主死亡之後,魅依舊活了下來。當陌寞生的身軀化為一株潔白的玉樹,並在天火之中失去了生命的力量,昏迷不醒的夜魂,似乎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
直觀地用技能【檢視】來說明的話,他的基本信息變成了這樣——
【夜魂,Lv5,由鬼】。
陌寞生和他的魅原本都是Lv4,但是,陌寞生不在了,活下來的夜魂卻升了一階,也許是吸收了主的部分能量。
而且,他的屬性也不再是“魅”,而是變成了“由鬼”。
就從那一刻起,關明彥和李白鹿就明白了,魅的生命,並不依附於主而存在。相反,如果主死亡了,對於魅來說,某種意義上甚至意味著更大的自由。
夜之國賦予主的能力更具有控製力,而且,能量晶簇隻有主才能吸收,失去了主,就意味著斷絕了最容易的能量獲取途徑。但從另一方麵說,失去了主的魅,可以不再被主的“絕殺”技能壓製,可以以自己的想法,支配自己的未來。
“由鬼”,就是對於喪失了主,遊蕩於世界之中的魅的新的稱呼。
醒來的夜魂喪失了一部分記憶。這一點,任川晴在兩名大天使的對話中聽到了一些,是大天使路西法對夜魂使用了記憶消除,剝奪了他最重要的三天的記憶。所以,夜魂雖然還記得寞陌生,也記得任川晴,但是關於陌寞生為什麼會被Enigma盯上並處決的那個最重要的原因,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夜魂留在納薩蘭斯懸空山,生活了半年的時間,參與了幸存者家園的重建。在一切建成之後,他在一個寧靜的日子不聲不響地離開,沒有留下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