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比比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茫然地望著她。
它肯定不能理解吧,在另一個世界上,有它曾經寄生過一段時間的身體。師兄曾經說過,哈比比的宿主是一隻荒野狼。既然會同在一個世界上,那麼,總有相遇的可能性,雖然那個時候,它已經不再是哈比比了。
哈比比會消失掉,帶著他們之間共同的記憶。甚至連容納過它靈魂的那具身體,都不會再記得它。
還有明彥,也是一樣的……
有一天,會與承載過明彥靈魂的那個人擦肩而過嗎?
任川晴輕輕地撫摸著哈比比的頭,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
遠遠地望著,蘇謹修感覺身邊的關明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但是關明彥的氣息並沒有亂,此刻的他,不知怎的顯得異常平靜。
關明彥轉過身來,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塞進了蘇謹修的手裏,並對著他微微一笑。
手中的東西,很明顯不過是一張小小的紙條。關明彥的神情清清楚楚告訴他,這是給他的東西,與別人無關。
蘇謹修鄭重地把紙條收好,跟著關明彥緩步走到了任川晴的身後。
關明彥伸手往任川晴的臉上抹了一把,抹掉了她的眼淚,笑著說:“躲在這裏哭什麼鼻子呢?快起來,別耽誤了他們的大事!”
任川晴慌忙站了起來,看到阿修也在,就難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紅,自己也伸手慌裏慌張地拭著眼淚。
她也曾經主動請纓,希望能在這最後的決戰之前幫上一點忙,但是她的請求被蘇謹修駁回了。蘇謹修告訴她,籌備的階段她的作用實在有限,所以,不如好好地養精蓄銳,在最終的戰場上多作點貢獻才好。
所以她才會這樣不知所措地在花園裏發呆。
一個人坐著,想到馬上就要來臨的決戰,又想到那時恐怕就是與明彥分離的時刻,就不由得越想越難過。想控製著自己不去想太多,堅強一點,可是這貌似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能夠控製得了的。
蘇謹修沒有說話,從她手中接過了哈比比,抱在懷裏,便直接為他們打開了一條時空通路。
任川晴驚訝地望著他們,關明彥卻微微一笑,牽住她的手,就把她拉扯了進去。
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令人心安的納薩蘭斯懸空山。
但是此刻,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了房舍,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白鹿,物是人非。
走過陌寞生的身體化成的純白的巨樹,看著它焦黑的枝丫依舊不屈地指向天空,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陌寞生的身體化為巨樹之前,曾經留下過一句遺言——“那一天終將到來,我將在這裏,注視著。”
睿智如他,堅定如他,早在世界初啟的時候,就已經預言了這一天的來臨嗎?
那麼他,現在是不是真的正在注視著呢?
關明彥牽著任川晴的手,把她拉到了原本他們的燃燈小築所在的地點。
那裏已經成了一片空地,因為之前的房子都是任川晴用構造術一點點建設起來的,那時候他們的階別還很低,構造術製成品的存續時間很短,所以在他們離開之後不久,房屋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過那一年的時間,已經使他們在納薩蘭斯懸空山的原住民中獲取了極高的威望。所以,即使是在他們離開了以後,燃燈小築的原址也很好地保存著,並且,一直被收拾得清清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