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聲,輪軸轉動與地麵的摩擦碰撞聲,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可就是不見馬車內發出任何聲響。半刻鍾,一刻鍾...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之後,躺著的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嗎?”
“你不是睡著了嗎?”我方才分明看見這人的眼睛是閉著的,但是這個憤怒的眼神,“你應該是偷偷跑出來,然後給你爹爹留了一封信,說是要提前去洛城....至於為何到現在還沒有人追上來,隻能是因為...你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對於我的推測,不知道四小姐還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此時的南榮慕染覺得自己嘴裏的糕點有些不上不下的,就像是赤裸裸的出現在別人麵前。於是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完好無缺,但是在這雙澄澈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眸子麵前,還是忍不住想要護住自己,“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了眼線,怎麼連我留下書信這種事情都知道?”
“佛曰,不可說。”我故作神秘的回答道,而事實是,我從芙蓉園出來的時候看見有人拿著一封書信偷偷摸摸的塞進了南榮摯的房間,而在芙蓉園眾多“探病”的人中,也並沒有發現這位四小姐的人影,再加上一上來就蹭吃蹭喝的,顯然是出來得匆忙。
多了個懂得吃喝玩樂的人一起上路,自然也不會太過無聊。現在正值豐收的季節,路邊的野花野果也不在少數,於是我們這位大小姐一會要停下歇息一會,一會兒餓了要吃果子,一會渴了要喝山泉...走走停停的終於到了一個茶寮。
幾根木柱,一個穹頂,一壺清茶幾張桌,便是茶寮的全部了,但是在此歇腳的人卻不少,男女老少,形色各異。
我們也尋了個坐的地方,老板娘很是熱情,隻是在看見我的身旁的人時頓了頓,繼而說道,“四公子又出來散心?”
難怪從馬車上下來,這丫頭就一副扭捏的姿態,原來是在這裏遇到了熟人。
“四小...”老板娘才剛走,綠袖就迫不及待的發問,隻是剛開口就被一個淩厲的眼神瞪了回去,於是她隻好改口道,“四公子果然是常年在外見多識廣,在這種地方都能遇上熟人...”
“這裏身處要地,通達四方,左邊那條路通往洛城,左前方那條岔路去往瀝洲,右邊那條可以到達南郡,前麵那條便是我們來的路。我有去過幾次洛城和瀝洲,每次都會在這裏歇歇腳,所以老板娘麵熟也是正常的...”像是在說一件十分值得驕傲的事情,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都隻是在專心致誌的喝茶。
正午的陽光很是耀眼,似乎能將所有的東西都映照出來,就連藏在桌子底下的那幾把利器都沒能躲過,寒光折射過來的時候,綠袖正在與南榮慕染討論路上的奇遇,我按住鍾樂想要出鞘的劍,搖搖頭。
片刻過後,那一家老小就匆匆忙忙的動身啟程了,緊隨其後的便是那幾個帶著刀劍的人。
我正瞧得入神,卻被一個的妖嬈的身姿擋住了視線,“公子這是要去瀝洲還是洛城?”老板娘將茶碗倒,風情萬種的看著我。
“老板娘眼光很是獨到,但是為何隻是在此開一間簡陋的茶寮,而不是驛站或者客棧?”
老板娘輕笑,“公子說笑了,這裏四通八達,都是些過路的人,比起燈紅酒綠的城裏,誰願意在這荒郊野嶺住一晚?”
我的問題並不是想聽到老板娘的回答,而隻是想側身看看那一家老小,隻是此時那家人已經消失不見了,跟在後麵的那幾個人也沒了蹤影。
日落時分,我們終於到達了瀝洲城城門處,用綠袖的話來說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隻是那輪“明月”旁似乎有些星星點點的陰霾,而且大有擴大之勢...
“公子,城門好像戒嚴了....”是鍾樂的聲音。
風吹草動,炊煙寥寥。城牆之下佇立著一排士兵,將一眾百姓都拒之門外,“閃開都閃開,你們不要不識好歹,知府大人能讓你們在城門外安營紮寨已經是莫大的恩澤了,你們現在還要進城去,走走走,都走....”城門處的士兵指著牆上的告示,對想要進城的百姓吼道。
“北境動亂,這些百姓都是黎城那邊過來的...”此時了解情況的千觴也回來了,“但是因為之前有流落的百姓在瀝洲城內犯了案,所以知府便下令不再允許這些百姓進城,但是會定時過來發放食糧。”
說話間,已經有人從城內出來,推著幾個巨大的木桶,喧嘩的百姓見此情景,都已經在粥棚的位置排好了隊,隻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將一眾老弱婦孺排擠到最後,食物發放得也很快,輪到最後幾人的時候,就隻剩下幾個殘缺不全的饅頭和清淡如水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