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在古代也被叫作“詩餘”。

兩種解釋:一、詩的變格,延續“清空雅正”的語言風格;二、詩人之餘事。

或許多數人想到的是後者。發明這個詞的人應該也是這個意思:略有輕視意。然而曆史不吃那一套,誰好就獎誰小紅花。到現在,詩、詞已成雙雄,在中國古代文化門類中十分地突出。

“詩言誌,詞言情”,從某種意義上說,詩彰顯的是一個人的品質,詞代表的是一個人的性情。

所以,我們讀古詩詞,就要將作者的詩與詞結合起來,這樣,他才是一個立體的、豐滿的人,從而更接近他本人的真實。

有時候,詞比詩更像作者本人說的內心話。一本詞集,就像現在的一個遊戲——真心話大冒險。一圈人,團團坐,比賽著說出自己平時說不出口的真心話。比如《花間集》。

沒錯,詞的緣起大抵出自這本詞集。它給後來的詞製定了母題、寫法,以及其他一些和詞這種文體有關的事情。其意義猶如《古詩十九首》之於詩。

於是,從同一個人的詞與詩,至少可以辨認出兩個作者:一個比較多愁善感,另一個壯誌難酬但是還作曠達狀。它們隻是同一個人的兩麵。從古到今,人立下壯誌,總是很難酬,一轉身,或許他又是多情和憂傷的。這些年代久遠的詞,有種真正曲折、緩慢的味道。

國學大師王國維曾提出過人生的三種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三種境界都是用詞來表示,而毫無不妥。

宋詞裏那些極好的作品,它們寫愛,寫美,傳遞著一種純真的、優美的情感。這些東西來自內心深處,經過幾百上千年時間的傳遞,跟今人的心依然相通。這是漢語的神奇。

人得經過愛,見過美,才能擁有強大和勇敢的內心,去對抗世界的粗糙,以及離開人間的恐懼。對此我們深信不疑。而在一個銜枚疾走的年代,仍放不下一份淺吟低唱的美和愛意——就像此刻,我們心頭浮上的那些天真誠實的絕唱,那一份淡定和從容。

詩歌是漢語言的精華。作為詩歌大類中的宋詞,正是記錄愛與美的傑出代表。

宋詞美啊,宋詞低回,讀進去,每個人都會覺得美到自己的心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