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拍攝的第三天,天氣才有所好轉。
室外戲的拍攝行程已步入正軌,伍苒跟著眾人忙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挨到最後一場戲。
劇情已經發展到末尾,女主得知男主去世的消息,獨身一人來到兩人初相識的海灘。
她麵朝大海,畫架擺放於身後不遠。
夕陽西下,餘光淺淺,徐徐海風吹翻畫紙。
女人的身影似被嵌在平靜的大海之中,霞光墜地,水波清平,她望著眼前的大海長久沉默。曾經的相逢相識,歡聲笑語一幕幕在腦海淌過,而如今,風景依舊,卻形單影隻。
起風了,海麵逐漸翻浪。畫紙一頁頁被風撩.撥,視線觸及的每一角畫紙上,紅色長裙微微揚起。
畫上的人正站在前方,紅裙隨風而漾。
導演一聲“卡!”後,立馬有人跑來給伍苒套上大衣。
她和程光遠兩人手捧熱茶蹲到導演的位子上回放拍攝畫麵,等導演確認可以了才鬆了口氣。拍攝工作終於正式結束了!
“今天晚上大家搞個聚會吧,我請客,就在酒店裏,也不費事。”
站起身來,程光遠對忙碌著收拾東西的一眾工作人員說。
前兩天風大雨大,原本有人怨聲載道,現在他提出請客一事,大家沉悶的心情受到安慰,再加上結束工作後一身輕鬆,也就沒人拒絕他的提議。
之後程光遠便和眾人定了集合時間,再吩咐人著手去辦這件事。
伍苒穿著無袖連衣裙在海風中凍了幾個小時,現在即使大衣在身,她還是覺得冷。跺跺腳向程光遠和導演幾人告別,伍苒忙著要去酒店裏暖暖身子。
她對程光遠剛告別完,就看到有個不屬於拍攝劇組工作人員的人來了。
他在離他們三四米的地方站著,純黑色的西服在一眾便服中很是挑眼。他的身高足以讓人輕易從一群人中找到,所以伍苒方抬頭就看到了風中的寧以白。
寧以白一身儒雅,傲立於風中。像是刺破陰沉天氣的一道曙光,慢慢將昏暗撕裂,光明大敞。
他仿佛一道深入骨髓的光,深深照進你的心裏。伍苒一時心神不寧,轉開眼。
寧以白似乎也看到了她,在原地停了會,隨後向他們這邊走來。
伍苒手指戳了戳程光遠胳膊,小聲告訴他:“Parny,寧以白來了。”
從椅子上起來,估計是沒聽過伍苒叫過寧以白的名字,覺得有點別扭,程光遠用奇怪的眼神盯了她片刻,這才轉頭朝寧以白方向看。
本想小小同寧以白打個招呼,然後她就可以順利回酒店了,可寧以白還沒走近,伍苒就聽到程光遠在耳邊不顧形象地調侃笑道:“喂,Heary你不是吧,我們都拍結束了你才來探班,就不怕我把你家小丫頭拐跑?”
周圍三三兩兩收拾東西的人耳朵頓時豎了起來,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ο@*)
伍苒臉被風吹紅,她拉緊大衣,恨不得把自己腦袋也塞到大衣裏麵去。
程光遠他……怎麼這麼喜歡開玩笑!
寧以白的注意力從手機轉到聲源處,將手機收起,抬頭衝他們一笑,“你能把小丫頭拐到哪裏去?”
海風獵獵,他的笑聲被揉碎在風中,入了伍苒耳裏卻又自動組合在一起。
伍苒耳朵一熱,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一樣站在一邊。
“我們要私奔到海的另一邊!”搭上寧以白的肩膀,程光遠笑嘻嘻地打哈哈道。
這句話其實是《海聲》裏的一句歌詞:
“……趁著年輕的心尚未老,我們要私奔到海的另一邊,看潮漲潮敗,日落月起……”
這兩天聽過很多遍,伍苒對於《海聲》這首歌已經能夠隨口哼來,當下立刻接起下一句:“當我們容顏衰老,意識頹憊,是否仍能,聽海潮落盡的聲音?”
她說出這句話後,程光遠丟給她一個“你懂我”的眼神,一揚眉,下一秒他便哼出《海聲》的旋律,將伍苒說出來的那句歌詞唱了出來。
語調華麗,尾音婉轉。
“你們配合的倒是默契。”寧以白打斷了他的意猶未盡,目光輕輕看了伍苒一瞬。伍苒後知後覺,將自己偽裝成鴕鳥。
程光遠笑道:“那當然,小伍可是我看上的人!”
他的意思很簡單,指的是當初看上伍苒當女主。寧以白和伍苒都明白他的意思,可若即若離的工作人員聽到這句話可就不這麼想了。
怪不得Parny會找一個毫無名氣的女人出演新專輯主打歌的MV,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程光遠並沒注意到旁人異樣的眼神,對寧以白說:“晚上我們有一個小聚會,你反正也沒什麼事,過來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