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覺得你在逼我轉業,”孟城連忙說道,“我明白你的擔心,事實上每次出任務,我自己也會害怕,怕自己會受傷成為你和孩子的拖累,也怕自己出事,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們。”

剛從軍校畢業那會,孟

城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擔憂,甚至和葉敏結婚後上戰場,他也沒有畏懼過死亡。

可能是年紀越大越懦弱,又或者是妻兒到了身邊,溫情的日子過久了,再難生出初出茅廬時的無所畏懼。

孟城看著葉敏的眼睛說:“我也不是不想轉業,比起部隊,我更舍不得你和孩子們,隻是這個決定太重要,給我幾天時間,我再想想,好嗎?”

葉敏鑽進他懷裏,貼著他的胸膛,閉上眼睛忍住眼淚。

她知道孟城說的都是真的,他舍不得她,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這個家,但他始終是個軍人,出任務的時候,他永遠都會把自己放在最後。

所以原著中,他才會第一個站出去交換人質。

而且,離開就一定是最好的選擇嗎?

現在申請轉業,孟城是能躲過躲過那次任務,平安活下來,可其他人呢?

沒有他,其他人能否找到突破口?就算能,肯定也會有人像他一樣站出來,那個站出來的人就沒有父母妻兒嗎?

還有王營長,雖然她總覺得他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可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妻子和孩子,甚至他的小女兒出生還不到兩個月。

而如果他們沒有找到突破口,那次任務中死亡的人就會更多,到時候,又有多少家庭會陷入絕望?

想到這裏,葉敏直起身坐起來,睜開眼睛對孟城說:“再等等吧。”

“嗯?”孟城有些不解。

“先不用急著做決定,過段時間再說。”

如果留在部隊出了那次任務,孟城就一定沒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剛看到彈幕時葉敏會回答說是,因為人在慌亂的時候很難保持冷靜的思考,還會過分悲觀,越想越覺得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點希望。

但冷靜下來再思考這件事,葉敏又覺得不是。

彈幕上說了,孟城進去後順利找到了突破口,和狙擊手裏應外合製止了那些人。他和王營長會犧牲,是因為漏掉了一個假裝是人質的孕婦。

畢竟在很多人眼裏,老人、小孩、還有孕婦都是需要保護的,這幾類人天生就能讓人卸下心防。

誰能想到呢,一夥犯罪分子在挾持人質後居然還會藏一手,讓同夥假裝成孕婦藏在人質之中。

但偽裝成孕婦的人能成為秘密武器,是因為無人知曉,可這輩子葉敏已經知道他們的計劃。隻要在孟城出任務前,提醒他注意孕婦,葉敏相信執行任務時他不會再被迷惑。

甚至她可以提前上報,說有特務準備在東河縣製造事端。

隻是說話要講證據,她空口白牙說有特務,部隊領導能不能信她都是個問題。

而且不管信不信,肯定要派人查她,否則她一個普通軍嫂,怎麼會知道特務的計劃?還說得那麼詳細,別是敵人故意安排的吧?

就算是胡編亂造,說是去市裏偶然聽到有人商量這件事,先不提邏輯能不能過得去,特務得有多蠢才能找到一個這麼不安

全的地方商量這種事,就說這時間地點人物,她總得說清楚。

特務相關無小事,部隊肯定會嚴查。

而一個謊言往往需要另一個謊言來彌補,到最後謊言會越滾越多,破綻也會越來越多。她做不到把謊言說得天衣無縫,就很有可能引火燒身。

哪怕她本意是好的。

倒是可以告訴孟城這件事,順便把彈幕的存在告訴他。

他相信孟城不會以為她在發瘋,也不會往外說彈幕的事,她的安全能夠得到保證。

可就算是孟城,他說有特務也是要有證據的,他怎麼去查這個證據呢?無非是順著彈幕上說的那個田姓女知青的線索往下查。

可這些年下鄉知青一茬接一茬,光紅旗公社下麵這八個大隊,下鄉知青加起來都有大幾百人百。

東河縣下麵有九個公社,下鄉知青多的不說,五六千人肯定有。

田這個姓不算小眾,五六千人裏多的不說,百來個總有,哪怕隻看女知青,可疑人員也有大幾十人。

姓田的知青下鄉地點還不一定是東河縣,出事地點在汽車站,那些人從周邊縣市趕來也很方便。

而且這時候人員流動沒那麼大,越是小地方,出現陌生人越容易引起注意。

萬一打草驚蛇,那些人發現自己暴露,會不會改變計劃?甚至幹脆放棄這次的計劃,蟄伏等待下一次機會。

倘若如此,情況肯定會變得更加棘手。

至少她大概知道五月份那次任務的經過,也清楚關鍵點在孕婦身上。如果行動改期,特務的計劃也可能發生變動,而她就算有彈幕,也無從得知更改後的具體任務。

說,還是不說,這是個問題。

這天晚上葉敏沒怎麼睡好,總在半夢半醒間想到這個問題,第二天去醫院值班時昏昏沉沉。

好在新年來看病的人不多,能應付過去。到點準時下班,回家的路上,葉敏心裏突然有了答案。

她決定告訴孟城真相。

一是她覺得性命攸關的大事麵前,時間就是金錢,越早告訴孟城,他活下來的機會就能增加一分,越往後拖處境反而越被動。

二是孟城駐守邊境多年,沒少跟特務打交道,這些年抓過的特務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而她就算抓破頭,這方麵也注定是不如孟城的,不如把問題交給他。

就算到最後,孟城沒能順著田姓知青揪出特務團夥,知道前因後果後,出任務時他也肯定會更加上心。

活下來的機會也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