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我市警方千裏追擊,及雲南省昆明市和緬甸克欽邦政府的通力配合下,成功抓回潛逃十多年的嫌犯萬某。據悉,萬某犯下夜襲塘山東麓靶場、盜竊武裝部三百來支新-槍並於同年逃亡時期殺害無辜群眾若幹名的重案。犯罪嫌疑人萬某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日前已被押送至新洲看守所等待法官判決。”
念完早就備好的草稿,趙顏裏頷首,一道白光切過,視頻黑屏,攝像師比了完工的手勢。
趙顏裏一邊整理稿件一邊問:“李隊,您說您是奉命前去緬甸捉拿嫌犯,可我實在想不通一樁十幾年前的舊案怎麼突然被翻出來,您又是怎麼領命負責捉捕嫌犯的?”
李瓚解開袖扣,按著腕骨,離開鏡頭就是一副萎靡不振沒睡夠的損樣,聞言居高臨下睨著趙顏裏,似笑非笑,目光如刀:“你是想問我憑什麼、哪來的資格頂替人家武警、軍人、緝毒警的功勞吧。”
趙顏裏一笑,紅唇如血,犀利刻薄:“原來您有自知之明。”
李瓚彎腰:“我告訴你,因為我背景厚,攀關係走人脈——”他眼睛向下,盯著趙顏裏腰的位置,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趙記不會在身上偷偷藏了錄音筆吧?”
趙顏裏笑臉僵住:“當然不!”
李瓚:“我想也是,趙記是聰明人,不會做自作聰明的蠢事。”
趙顏裏笑一笑,走了。
李瓚挑眉,趙顏裏比初次見的那幾麵穩重多了,被嘲諷也沒怎麼生氣,當然她可能是在憋大招。
趙顏裏:“采訪結束,我就先走了。”
李瓚:“慢走不送。”
趙顏裏話裏有話:“我想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或許。”李瓚興致缺缺,懶得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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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狠狠甩上車門,趙顏裏掏出套裙裏襯的錄音筆,頗為懊惱自己錯失了一個大機會。
她的確想使壞錄製些大爆的秘密曝光東城分局屍位素餐、官官相衛的腐敗製度,但電視台絕對不允許她這麼做。
更甚她一有動作,電視台領導會先辭退她。
趙顏裏真的不明白名聲那麼差的東城分局為什麼像滴水不漏的鐵桶,什麼消息都探不到,傳聞在外的壞名聲也沒法做文章,因為沒有確鑿證據。
同事兼司機:“趙姐,您怎麼還針對李隊?”
趙顏裏氣悶:“不是我針對他,是他這人本身問題太大。你說他一個要資曆沒資曆,要名聲沒名聲的,憑什麼年紀輕輕當上刑偵大隊隊長?”
司機:“興許人家本事大,或者高學曆人才。現在警察局也是要招收特殊的高學曆人才,這種人一般在三十歲之前最小也是兩杠一星。”他一邊盯路況,一邊擺出要八卦的姿態說:“去年幾百億的海港走私,今年的坑水街參與黑-道勢力和朝日船運集團販毒,公海人口買賣,還有這次采訪的黑-槍案,都是新聞報道出來就會引爆熱度的大案。”
今年來每一樁大案都上過熱搜,評論底下都是網民留言,什麼大國風範、掃黑除惡、負重前行等等,其實大多隻看個熱鬧,根本沒有真正明白這些案件浮出水麵,代表著粵江市看不見的黑暗處,洶湧暗流多麼驚心動魄。
他們這些時刻奔跑在各種刑事案件第一線的記者最能感覺到粵江市的湧動,那些紮根在黑暗處或灰色地帶的勢力,要麼藏起棱角,縮頭縮腦的做人,要麼被雷霆手段的連根拔起,整個粵江市正在悄悄發生變化。
仿佛……仿佛黑暗中匍匐已久的大手終於發力,撕開黑暗的邊角,瀉入一縷天光。
“聽說,這些大案都有李隊的身影。”司機說:“我估摸他今年或者明年,可能會升遷。”
“你信李瓚深藏不露,我不信。”趙顏裏開窗抽煙,對著嫋嫋的白煙嗤笑:“我不信一個寂寂無名、聲名狼藉的廢物警察突然變得神勇異常!居然連金三角捉捕毒-頭這種事都編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