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辦法好不好,能不能行得通還是一回事。”鄧如美道,“賀慶唐能從雙臨市公安局長的位子上請辭下來,足以說明他有的不僅僅是奸詐,還有更為精明的權衡,那樣的一個人,對親屬關係中的漏洞怎麼能不及時進行維護?所以,想利用家人要挾到他,成功的幾率也不是太大,而且,那樣要費不少周折的,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吧。”
說到時間,在緩期的爭取上,鬱長豐是真正站了出來,他以潘寶山老領導的身份,就其被舉報私生女一事,到中紀委走了一趟,和具體負責接訪的部門負責人見了麵。
鬱長豐一開始就表明態度,他不是說情的,隻是出於對曾經的得意部下的關心,想了解一下情況。他說如果潘寶山不存在問題,他會很欣慰,如果有問題,他也隻能表示遺憾。
部門負責人和鬱長豐有過交往,所以就潘寶山被舉報一事,他實話實說,毫無保留,因為那也不違反什麼條例。鬱長豐聽後,說之前有過一次匿名舉報潘寶山私生女的事情,後來證明是誣告,現在,又演變成了實名舉報,會不會存有一定的惡意?
鬱長豐這麼問,是想探一下針對潘寶山的審查會不會展開,如果會,大概又是什麼時候。
負責人自然是明白的,他稍一猶豫,說舉報的種種原因他們都會考慮到,以充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響,因此,作出任何決定都很謹慎,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不會采取任何行動。現在,問題並沒有上報,還處於部門的前期醞釀中。
前期醞釀,時間可長可短,從負責人的話音來聽,鬱長豐知道肯定短不了。
按理說,從自清的角度而言,此時的鬱長豐已用不著多言,否則就會有攬事的跡象,不過為了把事情做紮實,或者說哪怕能多爭取一天的緩衝時間,他還是繼續講了幾句不偏離規則的話。他說,舉報生活作風問題尤其是涉及到私生子女的問題,從穩妥處置的角度看,應該注意幾個事項:舉報人是私生子女生育者,也就是最直接關係人舉報的,當嚴肅認真對待;舉報人與私生子女生育者關係親密的,要認真對待;但是,舉報人如果完全是第三方的,則要謹慎對待。
說完這些,鬱長豐就沒再說什麼,點而不破,已經到了極限,再點下去就破了。接下來,他所擔心的就是潘寶山能否早點找到合適的解決路子,哪怕是自圓其說也好,至於能不能被信服則是另一回事。
水深火熱之中的潘寶山,真的有些一籌莫展,和眾人的商量也沒結果,正麵接招沒法架得住,側麵攻擊又找不到著力點。最後,他覺得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像鄧如美說的,讓她帶著孩子隱匿起來,查無對證;二是主動離職,雖然後期仍有可能被查實,但那樣可以盡量免受政紀處分。
然而,這兩條路又談何容易?
鄧如美帶著孩子藏起來,過“暗黑”生活,心理關能過得去?還有,賀慶唐的舉報中對她們的生活軌跡描述得非常清楚,如果憑空消失,那不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至於主動離職,能否被批也要打個大大問號。處在風口浪尖之上,並不是所有的情況都能全身而退。很多時候,退讓,隻能加速滅亡的進度。
不過不管怎樣,潘寶山是不肯服輸的,他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隻有想不到的法子。
但是,尋求解決的法子,需要的是時間。眼下,時間應該是相當緊迫的。賀慶唐那邊的舉報,如果長時間見不到回音,他會追盯上去,然後用種種辦法通過社會輿論施壓。
焦灼之中,聽到動靜的方岩和丁安邦相繼主動靠前,但他們能給的隻是安慰,並不能指出什麼路子。就像丁安邦感歎的,人難免會犯錯,有些錯誤,對普通人來說無所謂,甚至還算不上是錯,但對為官從政者來說,卻是大忌。他拍著潘寶山的肩膀,搖著頭說,誰碰到了,就是大不幸。
應該說,兩位前輩送來的是哀鳴,於潘寶山而言,應該是雪上加霜。但有句話說得好,在逆境中堅強,在絕境中奮起。
已經沒有退路的潘寶山,想到了鬱長豐曾說過,就被舉報一事必須給個說法,起碼要從事理上找個能說得過去的對應。
此時,一個大膽而又有點不可思議的念頭,冒了出來。
潘寶山分秒不誤,馬上又找了譚進文、曹建興、魷魚還有鄧如美,把他的想法跟他們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