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85章 更深的藍(1 / 1)

下了晚自習,我一個人從教學樓走出來,外麵黑洞洞的,滿天星星在神秘地眨著眼。一陣夜風襲來,我趕緊裹了裹衣服,朝後邊的宿舍樓走。這是一段用方磚新鋪成的路,很平坦,走在上麵很舒服。以往下自習,我周小鳶倆人抱著一起走的時候,常常數著玩, 一、二、三、……數到宿舍樓,一共403塊磚,一步跨一專塊磚,403步,就能走到宿舍。

今晚,我一個人走在這條方磚路上,覺得空蕩蕩的,心裏好沉悶呀!而且,在這403步之內,必須考慮好這樣一個問題:進了宿舍門,要不要先對周小鳶說話?……從周一開始,我與她就處在冷戰相持階段,這種冷戰相持,已經整整維持了兩天。也就是說,48小時內,上床的我和下床的她,誰也沒對誰說過一句話。見了麵,雙方眼角輕輕一抬,就表示打過招呼。到了宿舍,碰到必須要用語言交流的事,雙方就用手裏書和筆,或者茶缸什麼的,發出不周的聲音,向對方傳遞信息。

說起來,這埸突如其來冷戰,根源還是來自央視新欄目“我要上春晚”,我說,這個節目欲壑難填是挺新鮮,可是,那些節目一個上不了春晚。周小鳶說,也不一定。我說肯定一定,因為春晚節目絕對保密的。她女說,不一定。

當時我就有些生氣,憑什麼老跟我頂?一個鄉下來的女孩,動不動與我過不去,以為自己長得比別人好看些嗎?哼!不殺殺這鄉巴佬的傲氣,她還以為城裏的女孩是好欺負的呢。

我這樣想著往前走著,很快,403步走完了,一抬頭,到了宿舍樓門口。我沒有馬上進門,站著深思了一會,最終還是作出一個老決定:進門後,周小鳶要是先跟我說話,我就跟她說話,她要是還那樣,我也還那樣。

我猛一下推開門,跨了進去,眼對上床的周小鳶一瞥,她已經在我前頭進了宿舍,其他幾個人還沒進來。看看放在床前的腳盆,知道她已經洗過,歪在床上看書,眼在眼鏡裏,好久也不眨一下。

哼!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一使勁,通!腳把門蹬上,蹬得山響。

她猛一驚,身子動了一下,馬上又平靜下來。那眼睛始終沒離開書。

我們兩人沒有戰爭之前,聽到門響,總是先問一聲:哈羅!而這會,她聽到也當沒聽到。

我隻好冷氣吞聲,無目的地在自己上床弄了弄書,沒勁洗了臉,洗了腳,憤怒地放下蚊帳,把自己罩在裏邊看書。

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明天早晨5點,班主任老師請我一起去火車站接她母親。哎呀!要是明天早上睡過了咋辦?以前,我和周小鳶兩人,有事情要早起,都是互相叫一聲的,這會,我要是請她明天早上叫我一聲,不就是先要對她說話了嗎?先對她說話,不等於我先向她賠不是嗎?先向她屈服嗎?不是說明我對“我要上春晚”的看法是錯的了嗎?先向她認錯的話,以後咋辦?這個鄉下女孩不就更加盛氣淩人了麼?再說,都幾天不說話了 ,咋好開口呢?……哎,對了,寫個小紙條,等周小鳶睡著了,悄悄地放到她枕頭旁邊,她夜裏肯定要起來小解,一定不會因為冷戰,不從我床頭下來而讓尿憋死。那麼她下來小解,不就能看到小紙條了嗎?

於是,我就在蚊帳裏悄悄地寫:

周小鳶:明早4點40叫我一聲好嗎?謝謝!“深藍”

我覺得這會寫自己名字也不太合適。“深藍”,是聰明的電腦。我和周小鳶都有計算機考級,她應該知道。我就用“深藍”代自己名字吧。

寫好紙條,聽到上床的周小鳶已經睡著了,輕輕地發出微微鼾聲。我輕輕地伸出手,把紙條放到她的枕邊。

可是,等我一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七點,太陽喜洋洋地照在樓窗口。睜眼一看,周小鳶早不在床上了,早出去晨讀了。

我揉揉眼,急得要哭!這可咋辦?班主任老師一定會生氣的,這麼點小事都不能給教師做好,哎!難道周小鳶沒看見那紙條麼?我急得臉一轉,看見我的枕邊也有一張小紙條:

4點40已到,深藍你該走了。“更深的藍”。

“啊!——死吧你——”我急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