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術器(1 / 2)

從父親進門後大開的門戶放眼望去,是一大片枯萎的花叢,再往遠處看去,便是處在淡淡寒氣中的遠山。在南疆這幾乎冬季的時節,全是殘肢斷臂一般的枝丫,樹葉盡已凋零。

單調的遠山近景中,零零落落地飄著什麼東西,似乎是雨。

一陣寒涼的風吹進屋來,父親抬起異常憔悴的臉,看著自己,口裏低低的說:“那是雪。”

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腥臭味彌漫,父親的發音,聽在耳中也似乎是在說:“那是血。”

淩樞倚著木屋房間臨山的窗子,看了一會外麵的景色,轉過頭,凝視著桌上放的一個人形術器。

那人形術器身長比一個小孩稍矮,斜裹著一條黑色的頭巾,慘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軟軟的橫躺在木桌上。身上穿著一身邋裏邋遢的斑紋短衣,也許是歲月太久的緣故,短衣看上去不但肮髒還有些破舊,而且變了顏色。

小孩術器的前方,散亂的餐具之上,堆著一堆散亂的腰帶、彎刀、扁水壺、望遠鏡之類的東西。一個精巧的青銅箱子半打開著,銅箱子裏麵空空如也。

“這件術器也是父親你煉製的嗎?”指著那具術器,開口詢問。血骨正趴在那仔細的查看那具術器;這老家夥為了擺脫手繩,打定主意要找一個術器和自己相融。

“不是。”父親失神的看著屋外飄落的小雪:“那是當年教我煉製術器那個煉器師隨身之物。”

“據那個煉器師所說,世間煉器之道分門別類甚多,我學的這一宗本不屬於中洲;乃是源起於不盡海之西,這件術器便本宗代代相傳之物;百年前,本煉器宗在宗門鬥爭中失敗,遭受追殺;當時的宗師攜帶此物避禍入中洲。”

“不盡海。”本已經退到一邊,不再觀察那小孩術器的血骨,忽然睜圓了眼睛,愣愣盯著淩樞,口裏悠長的說:“那是所有強者,要進一步提升實力,必須去的地方;也是修者真正應該去的地方。”

“不盡海。”淩樞嘴裏的也輕聲的說出這一個詞,這是一個他陌生的詞;第一次聽見的時候:一個來自臨森小鎮的少年,正麵臨巍峨的黔國都城興義城。

當日的情形又冒起在心中:

······

看著身側的大象一人才能合抱的粗腿下,自己驚詫的說:“血老,常聽我父親說,有大象這種巨獸;我一直懷疑,今日一見,卻比父親形容的還要大得多。這該是天底下最大的獸類了吧!”

“血老,這算不算世上最大的獸類?”口裏問著話,初離開家門的淩樞心中卻想著自己曾和弟弟淩希常玩的遊戲:每人各說一種動物,必須依次增大。在所有的記憶中,說到大象往往是遊戲的結束。

血骨不屑的這樣回答自己:“嗬嗬,你這小子,真沒見識;這小小象類跟那些魔禽妖獸比起來,不值得一提;更何況一些蠻荒異種了;我當年一時興起,隻身前遊不盡海,曾遇到一條紫電海龍;這大象還沒那異物的一條腿大呢。”

“不盡海···紫電海龍···”自己悵然的念著,看著身側的血骨,緩緩的說:“這世間該有多少地方我從未聽過;該有多少東西我從未見過。”

“嚇!泥兒,你這小子莫不是懷疑我的話;放到當年,我便誅殺一條紫電海龍,剝幾片紫龍鱗給你當洗腳盆!紫電海龍那種東西,在老夫看來,不值得一提!”血骨有些憤憤然。

當時候的自己衝血骨淡淡的一笑:“若有一日,我會親自誅殺那樣的東西。”

······

此時猛然在聽到這個詞,淩樞心中一陣悸動:當日本以為這個手繩中的老者會一直伴隨著自己。現在這個老者卻堅持的要離開自己。

是不是都是這樣,曾經伴隨我們左右,那我們認為會和影子一樣永遠不離開我們的人,會在某一天,因為一個始料不及的原因堅持要離開我們。

父親淩糧猶自抱著那個被稱著“蒼楠”的術器的腦袋,那腦袋的中間,釘著密密麻麻的小釘子。

“嗬嗬,我是一個死士,卻學了煉器的術法;我是一個人,卻迷戀上了這煉製出的術器。”父親悵然的說著,言語苦澀至極。

“啊!那難道母親也是···”一想到母親有可能是術器,淩樞心中就迷惑不已,更加恐慌的伸手掐弄自身:“若是母親是術器,那自己和弟弟豈不是也都是術器。”

“嗬,小子,你不用證明;你不是術器。”血骨極難得的桀桀一笑:“蠢貨,你若是術器,怎麼會有鮮血?”

已經被驚嚇得冒了一頭冷汗的淩樞,這才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