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已經快要絕望,還好,我那好侄女,真的使出了鍾隱傳她的禁製法。她要引動鍾隱截流的四九重劫之力,必然要借助林無憂這個誘餌,也就必然要在小姑娘身上刻畫禁紋,她從青吟手上拿到了禁製全圖,隻以為那是鍾隱的手筆,卻不知那幅畫裏還有青吟埋下的困龍鎖手段!

“困龍鎖沒什麼了不起,可是,那卻是乖乖吟兒傳遞進來的消息。我二人對阿音的計劃最是清楚不過,自然知道該怎樣配合,想來,你神念透進小姑娘的識海,應該也是她多方引導才對吧!”

對此,李珣無言以對。

現在想一想,青吟自東海現身那一刻起,雖然行蹤詭秘,卻是一開始便將自己的注意力牽引過去,隨後步步落子,幾乎都是牽著他的鼻子走,順理成章的將林無憂納入到他的視野,還丟出香餌,引誘他心甘情願的將神念投射到林無憂識海中……

若不是對他性情行為了若指掌,焉能如此?

他心中不免沉鬱,對此,玉散人感覺得再清楚不過,神念繼續透進來,行侵蝕之事:“再掙紮有何用?有坐忘石造成的刻痕在,你那元神先天受我克製;後天算計,你也不比我準備周詳;到現在,你困守泥丸宮,隻是等死。如此狀況,不過就是守著一口氣,不願就此靈識消散而已。

“既然這樣,我願意給你機會,若你還這副肉身與我,我便讓你去林無憂那邊奪舍,小姑娘根骨絕佳,隻是自身靈識萌生之際受我元神壓製,至今不過是幼兒水準,便是不吞吃掉,也極易操控……說起來,你不覺得,這小姑娘對你很有好感嗎?”

說著,玉散人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在小姑娘的靈識裏動了點手腳,讓她對你生出親近之意,她靈智蒙昧,一旦有了好感,便極易引導,說不定你移神過去,她就自願將肉身讓給你了呢?”

說著,玉散人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主意當真極妙,你占了小姑娘的肉身,繼續修行也好,幹脆兵解轉世也罷,雖然艱難,卻還是一條活路。照我的意思,你真不如在女兒家身子裏過段日子,看看是不是像我一般刻骨銘心……”

笑音已經走了調,刺耳得很。李珣保持沉默太長時間了,似乎已經忘了如何說話,任那笑音在識海內回蕩,直到泥丸宮內的靜默蔓延出去,緩緩扼住對方的脖子。

不知何時,笑聲消減,李珣這才緩慢的將神念透出,外化成音:“我一直感到很奇怪。”

顯化的神念具有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撕開了周邊玉散人的封鎖,清晰呈現出來:“鍾隱那廝絕不是瞻前顧後的綿軟性子,可是無回境事發時,他竟然沒有一劍把你殺了……現在,我差不多明白了。”

玉散人沒想到,李珣反應如此奇怪,一時間竟沒有辦法壓製,隻能任那意念化為天地間宏大的衝擊,席卷過來。

“你……真的是玉散人嗎?”

一句話若天外飛來,仿佛帶著鬱鬱雷音。李珣驀地放聲大笑,笑聲在此無邊的虛妄空間內回蕩,一波更勝一波,讓整個天地都搖蕩起來。相比之下,玉散人的嘲弄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根本不給玉散人回應的時間,李珣已經破口大罵:“狗屁的玉散人!天下人所知的玉散人,雖然貪花好色、毀人名節,卻還有個宗師的身分氣度,那位玉散人,早在無回境的當胸一劍後死了個幹淨,自此以後,留存世間的不過就是個自怨自艾、乞食討生的廢物!

“你勝不過鍾隱,不思精修苦練,一雪前恥,卻隻是靠著奪舍轉世這等邪門歪道,妄求一步登天,為了這個,你奸汙親侄女不說,又把主意打到一個懵懂孩童的身上……”

李珣冷冷一笑:“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縮在一個女孩體內,蠅營狗苟,搬弄是非,前世的倜儻風流全糊進了爛泥塘裏去,如此卑鄙齷齪,肮髒下流的無恥之徒,也配叫玉散人?

“相較之下,縱然其他二散人都成了傀儡一流,也必將羞與你這等人為伍,對了,前麵你說容器……我倒覺得,這肉身當盛酒的杯子也好,盛飯食的盤碟也罷,隻要不是裝屎尿的夜壺便成!”

“夜壺”之論一出,識海刹那間化做熾熱的岩漿湖,裏麵沸騰翻滾,盡是玉散人有如實質的殺意。

沒有人可以忍受這樣的羞辱,已經陷入極度興奮狀態的玉散人尤其不能!

那一瞬間,李珣幾乎以為泥丸宮要在對方的衝擊下碎掉了,劇烈的震蕩透過這裏無所不至的氣機連接,轉眼遍及全身,隻此一記,李珣的肉身便又遭重創。

然而,李珣卻是不驚反喜,玉散人過於激烈的攻擊,非但暴露了他元神真身所在,而且連他攻擊的方式也一並暴露出來。

困龍鎖,仍是困龍鎖!這個由青吟親手設計的禁法並不像玉散人所說的那種“小小禁製”這麼簡單,玉散人乃是憑借這一禁法,聚攏法力,再行攻擊。

看起來,短短時間內,玉散人已經將這禁法煉化在自家分神之中,名二實一,自然如臂使指。

李珣先前未慮及此處,仍是以神識攻防的方式相抗,再加上自身先天劣勢,自然處處受製。尤其玉散人在長篇大論之際,代表困龍鎖玄奧的神識刻痕已經無聲無息的探入識海深層,密布其間,幾乎將他的泥丸宮外層徹底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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