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3)

“今晚?”

“是。”

“消息放出去了嗎?”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

“那裏守衛如何?”

“……”

“黑翼?!”

暗夜絕不悅地盯住忽然沉默的男子。

“屬下覺得奇怪,”黑衣男子眼中有猶豫,“靜淵王府的防備比平日好象鬆懈許多。”

“哦?”

暗夜絕暗暗吃驚。雪衣王向來如有神算,斷不該這般鬆懈大意。

“屬下擔心其中有詐。”

她冷哼:“不管是否有詐,這都是難得的機會,決不可以錯過!”

“隻有三宮主跟屬下兩人同去?”

“你對本座沒有信心?!”

“不敢。”黑翼沉聲道,“隻是多帶些人把握更大。”

“哼!”暗夜絕恨恨地一振長袖,“你明知我是偷偷出宮,偏說這些作什麼!”

黑翼垂目而立。

“若是你怕‘他’日後責罰你,這次也不用跟著我了!”

“屬下不敢。保護三宮主是屬下的責任。”

“那就少廢話!知道你們從來就沒有將我看在眼裏!”

“屬下不敢。”

黑翼的目光如古井無波。

暗夜絕惱怒地一掌甩翻案上銅鏡,冷豔的麵孔裹上嚴霜,大步邁出陰暗的殿堂。

黑翼跟隨。

奇怪,這殿堂如此陰森寒冷,莫非是在地下不成?

******

靜淵王府。

赤璋、白琥、玄璜、黃琮皆神色凝重,站在廂房外的長廊上。

窗上透出搖曳的燭火。

隱約可以看見兩個身影,一人似坐在輪椅上,一人盤膝坐於他身後。

兩人這個模樣已然半個時辰。

庭院中一片寂靜。

隻有陣陣帶著寒氣的白煙,從窗中暗暗透出。

樹葉輕動。

白琥低聲冷笑道:“好象要來了。”

黃琮握住腰間的長河劍,顰眉道:“來的好!”

白煙綿綿不斷從木窗湧出。

赤璋的臉似乎更紅漲了些,他的手掌似乎也比平時大了一倍,象漲滿了血一樣。

玄璜卻好象沒有聽見他們說話,徑直望著那安靜的窗子,淡眉細目間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夜色中傳來一聲清嘯。

象是鷹。

但這裏哪兒來的鷹?

白琥、黃琮、赤璋徇聲望去,心中早已打起十二分警惕。

玄璜也緩緩轉回頭。

******

一盞微弱的燈火。

如歌用內力護住它,使它不至於象另外七盞燈火一樣被寒氣逼得熄滅掉。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玉自寒和雪。

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屋內如嚴冬一樣寒冷。

玉自寒麵色蒼白,青衣被薄汗濡濕,體內仿佛有無數道陰寒的氣流遊走,又仿佛正在被一股更強大更森寒的黑洞吸入。

可是他無力抵抗。

因為雪封住了他所有的穴道。

雪盤膝而坐,掌心抵住玉自寒的後背。

嫋嫋寒氣自雪的頭頂逸出,他的臉色亦是蒼白,卻蒼白得晶瑩通透,映著雪白的外衣,有種驚心的美麗。

時間仿佛靜止。

如歌不曉得這樣過了多久。

燈盞中的油,已經燃去了小半。

雪忽然悶咳一聲,蒼白的臉上染出兩朵詭異的紅暈。

他的手掌有些顫抖。

身子微微一斜。

如歌大驚,手一抖,滾燙的燈油落在她手掌上,險險便驚呼出來。

啊,不可以。

她知道在用功療傷的時候最忌有打擾。

可是,看雪的氣色,她真的很擔心。

雪似乎察覺了她的擔憂。

輕輕側過頭,對她調皮地眨眨眼睛。

丫頭,我沒事……

如歌略微鬆口氣,又望向玉自寒。

玉自寒陷在昏睡中,雙目柔和地閉著,嘴唇已不似前幾日的煞白,麵頰也有了淡淡的神采。

希望一切順利。

如歌緊握住手中的燈火,緊張地默念。

******

漆黑的夜色中。

靜淵王府後院高高的牆頭上,忽然多了烏壓壓一大片黑影。

“噗!噗!噗!”

十幾隻紅翎白箭破空而來!

向靜淵王廂房的窗子射去!

“遠攻?!”

白琥用衣袖之風將射來的箭掃開,怒笑道:“兔崽子們,有膽量下來跟爺爺我好生比畫幾招,藏在牆頭上算什麼本事!”

說話間,飛來的箭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饒是玄璜、赤璋、黃琮用盡全力將它們挑開,但在密密麻麻的箭海中,仍顯得煞是狼狽。

“哼哼,刀無暇那小子倒是蠻聰明!”

靜淵王府東牆邊的角落裏,有兩個淡如煙的黑影,他們似乎在一個詭異的結界中,沒有人能夠看到。

黑紗女子冷笑道:“居然想到放箭偷襲?好主意!若是硬拚,天下無刀來的人再多,四大護衛也不會很怕;遠攻放箭,隻要一根箭能射進屋中,必會擾亂心神,銀雪同靜淵王皆會受影響。哼哼,如此便是一個尋常的天下無刀弟子,四大護衛也大意不得。”

“是。”黑翼道。

庭院處箭如雨下,玄璜等四人牢牢將窗子護住。

“哼哼,時間一長,怕他們也支持不住了。”

“靜淵王府隻有四個人?”

暗夜絕眼光一閃:“什麼?”

黑翼道:“王府侍衛們去哪裏了?”偌大的靜淵王府,倍受皇上疼愛的靜淵王,怎會隻有區區四個護衛。

“你是說?”

“怕是誘敵之計。”

暗夜絕一驚,再向庭院望去,隻見形勢已變。

廂房外的長廊上,突然放下一張孔眼很密的巨大的網,極是結實,任多少飛箭也無法射穿。

此網一放,護住窗子,牆頭眾箭手頓時毫無用處。

玄璜手一揮,隻見幾百名精神抖擻的侍衛從各角落中現出,另有近二百人居然出現在那些箭手的背後!

可憐眾箭手帶來的箭已經大多射了出去,更要命的是,原本以為的偷襲,結果卻是落入了別人設好的陷阱,頓時手足無措慌成一團。

無人察覺的結界中。

暗夜絕眼睛眯起來:“哼哼,靜淵王……”

黑翼的目中似有尊敬:“靜淵王雖身有殘疾,但智慧卻遠在眾皇子之上。”

“……”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埋伏在院牆內外的王府侍衛們萬箭齊發,成包圍之勢,向牆頭上的箭手們射去!

沒有了箭。

手腳好象也沒有了力氣。

眾箭手叫苦不迭,縱飛天遁地隻怕也無法從這裏逃脫了,不由麵麵相覷,麵露苦色。

這時,玄璜清嘯道:

“如果不想死,就將你們的弓箭和所有的兵刃拋下來!”

突然,從牆頭飛起五條身影!

疾撲靜淵王廂房!

隻要殺了靜淵王,情勢便可陡然逆轉!

殺靜淵王,更是今晚的目標!

“這就對了,出那麼多花招,不如幹脆殺死敵人!”

暗夜絕冷笑。

******

如歌知道,雪用功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燈火一明一暗。

屋內的寒氣讓她渾身發冷。

玉自寒的麵色逐漸紅暈,清俊的麵容淡淡煥出玉般溫澤。

在白色的寒氣中。

他卻仿佛沐浴在四月的春風裏。

雪的麵容卻驚心地煞白。

他的嘴唇也毫無血色,就如凍在薄冰中的雪花,輕輕一個彈指,就會碎裂。

他的身子輕輕搖晃。

抵住玉自寒背心的雙手,已然僵冷成冰塊。

******

“嘭——!”

屋門被巨大的掌力震成碎片!

濃烈的白煙滾滾向屋外湧出!

隱約可以看見兩人的身影,正在運功……

“好!”

暗夜絕眼光驟閃!

黑翼沉默,他遠遠地發現,玄璜等人並沒有努力阻止那五人,當那五人衝進去時,白琥的嘴邊甚至還有了笑意。

白煙湧到庭院裏!

“有毒!”

屋裏傳出驚呼,然後是“咕咚”幾聲,聽來象是那五人暈倒栽地的動靜!

白煙飄到牆頭,原本還大喜歡呼的眾箭手,不覺已吸入了很多。待到發現那白煙竟是**的東西,早已經遲了,東倒西歪軟成一片。

“哈哈哈哈!”

白琥拍掌大笑,王爺果真神機妙算,事先已命眾人服下解藥。這一場想象中的惡戰,竟然可以一滴血不流地拿下來!

玄璜、赤璋、黃琮亦是相視一笑。

結界中。

暗夜絕恨聲道:“上當了!銀雪他們竟然不在王府!這一場戲卻是為天下無刀準備的!”

“是。”

“閉嘴!你竟敢嘲笑本座!”

“屬下不敢。”

暗夜絕氣得渾身顫抖:“銀雪啊銀雪,莫要以為本座找不到你!隻要你果然吸出了寒咒,無論藏在什麼地方,我也能將你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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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透寒意的白霧,在屋內逐漸散去。

雪輕輕吸口氣。

他對如歌招招手,然後鬆開了玉自寒。

“覺得怎樣?”如歌急切地問著,她扶住玉自寒,感覺他的身子軟綿無力得象剛出生的嬰兒。

玉自寒額頭有細細的汗珠,雙頰有淺淺的暈澤。他虛弱道:“我很好。”

然後,他對雪鄭重地抱拳表達謝意。

雪卻側過身,裝作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