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他們還沒發現我,我悄悄走開了。
樓暄啊樓暄,你這樣對我,叫我如何是好。
我不能想起三年前的過往,我不能像三年前一般喜歡他,我不能做到像他那樣,一如既往地執著。他的這份情,於我來說,太重。
細細想來,其實我也占不到多少便宜。樓暄要是真的為了救我而死,樓家堡人還不得每天找上門來找我要人;每逢清明什麼的,我還得不辭勞苦地跑去給他上墳,風雨無阻啊,那得多累;萬一樓貴妃一生氣,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邊風,我那皇帝舅舅一時色迷心竅,聽她的話把我給斬了,那我多冤啊……
不想了不想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腦袋。人家樓暄好歹情深意重,要是他知道此刻我腦中在想什麼,不含恨而死也會吐血而亡。
天馬行空了一番之後,我感覺肚子餓了。白天中毒痛得死去活來,除了幽芷給煎的藥我什麼都沒吃。若是現在去敲廚子的門讓他給我弄東西吃吧,人家肯定掐死我的心都有,大半夜的自己不睡也就罷了,擾人清夢的確不怎麼厚道。再說我身穿白衣,又蒙著臉,他十有八九會以為是見鬼了。糾結了一番,我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自己去廚房看看,運氣好的話應該能找到白天剩下的饅頭什麼的。
我摸黑下了樓。身為路癡,我為自己能在這麼黑的晚上準確找到廚房的所在而感到無比自豪。在廚房裏摸了半天,我如願找到了一盤饅頭,那個激動啊,都快哭出來了。我立馬抓起一個饅頭,掀起麵紗往嘴裏塞去,跟十年八載沒吃過飯一樣。難怪世人都說做鬼也要做個飽死鬼,這道理太精辟了。
當我吃下第三個饅頭,廚房的門忽然開了,嚇了我一跳。我急忙縮到桌子底下藏好,心想,這大半夜的,誰這麼無聊跑廚房裏來。哪怕是小偷也不會挑這麼一個地兒下手啊。
窗戶裏透出微微的白月光,腳步聲越來越近,看身形我依稀能辨別出是個男人。看他鬼鬼祟祟的,準沒好事。
男人在灶台上左翻又翻,一邊低聲埋怨:“怎麼什麼都沒有啊,氣死我了!”
“呀——”聽到這個聲音,我一驚,忍不住出聲了。
居然是四師兄!
四師兄警惕起來:“誰?誰在那裏?給我出來!”
既然已經暴露了,我索性大大方方從桌子底下出來,往四師兄麵前那麼一站。
“鬼啊——”四師兄鬼哭狼嚎。
我衝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別叫別叫,是我!”
“……”四師兄不叫了。
我鬆開手:“是我,蘇染。”
“我的媽呀,你說你半夜三更不睡叫,跑到廚房來裝神弄鬼做什麼,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四師兄邊說邊拍胸口,心有餘悸。真是膽小如鼠,我替師父心寒!
我問他:“你來廚房又是做什麼?”
“我餓了,想找點吃的。”
“我也是啊,就許你餓不許我餓啊,誰規定的!”我得理不饒人。
四師兄輕嗤一聲:“算了吧,你這小妮子的心思還想瞞過我?你和瑤冰師妹一個德行,從小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想嚇唬人就直說嘛,師兄我又不是沒被你嚇唬過。得得得,我不跟你計較,你愛怎麼鬧怎麼鬧去。”
“沈明凡你注意點啊,你說我不要緊,說瑤冰師姐的壞話,就不怕她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