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午,當方哥陪著查理歐走出深圳航空的747班機,剛剛打開手機,接到牛副部長的電話:“小方啊,你上次讓我留意的事,最近有點消息。”
方哥立刻在舷梯上停住腳步,顧不得後麵的人有意見,隻聽牛副部長繼續說:“我們和商務部、銀監會,馬上要派一個聯合小組,到恒佳去了解情況。看樣子,這件事的負麵影響比較大,你最好讓那個歐總做些準備。”
方哥和官場打交道很多,清晰地聽出牛副部長背後的潛台詞,就是這件事基本沒戲了,趕緊善後吧。當方哥將牛副部長的話傳給查理歐時,查理歐也知道,愛西的獵狼行動很可能就要失敗了,他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從自己挖的陷阱中,把自己給拯救出來。
當天下午,與恒佳的談判就在範勝軒的總裁會議室進行。雖然從法律意義上講,查理歐和方哥也是恒佳的股東,但他們依然認為,坐在談判桌對麵的範勝軒、武銳鋒等,才是真正的“恒佳人”。而自己,不論是從自身的心理認同,還是恒佳員工對自己的看法,都還稱不上是“恒佳人”。查理歐感覺到,這種心理上的不同,也將是今後運作的最大麻煩,他坐在這個暖洋洋的會議室裏,突然對入主恒佳萌生了退意。
範勝軒表現得很客氣,他雖然沒有明說聯合調查組的事,但查理歐從對方強硬的立場上,可以感到他已經知道了這事。
“坦途已經融入了恒佳,他們的技術人員,原來就有一部分是恒佳出去的,回來之後又和我們的研發部作了廣泛深入的技術交流,”對於查理歐提出,將坦途剝離出來的建議,範勝軒揮著手,輕鬆地反問道:“請你們說說看,我應該如何剝離呢?或者,方總是恒佳的董事長,您可以親自來執行這個剝離!”
愛西和方哥共同持有的股份,可以在董事會中占有多數。因此如果查理歐執意要剝離坦途,在理論上是沒有障礙的,這一點雙方都知道。但究竟該如何執行呢?方哥對範勝軒拋過來的問題連連擺手,他和坦克等人隻打了數次交道,連坦途的主要高層都認不全,這種事他可不敢接手。
現在的情況是:坦途如果剝離出來,愛西的收購不一定能通過審查;而如果不剝離出來,肯定是不能通過的。
麵對範勝軒綿裏藏針的態度,查理歐有些無計可施,這次未完成的收購已經釀成了一個“恒佳門”,如果自己再來操刀剝離坦途,涉及到那麼多人的利益,肯定會再搞個“剝離門”出來。這個“門”那個“門”的,最終就能彙集成一個“愛西門”,那可就有損愛西在中國的聲譽,違背了獵狼行動的初衷。
但要在此時此刻放棄收購,查理歐知道絕對無法向總部交代:愛西已直接擁有了恒佳20%的股權,又通過方哥間接控製了31%,已經可以說有了控股地位,按照總部那些大佬的思維,獵狼已經成功,就差開香檳慶祝了。放棄?簡直太荒謬了。
“那麼,我們就維持現狀,我和方總繼續做恒佳的大股東,方總還是董事長。”查理歐冷冷地說。這種狀態必然讓範勝軒受到極大的牽製,他心裏冷笑道:既然你不配合我,那就別怪我對不起了。
“很好,按照協議,愛西的股東不能參與日常事務,我們歡迎方董事長全麵管理恒佳,”範勝軒的臉上露出真誠的微笑:“否則,恒佳很可能會產生巨額虧損,使你們這二位大股東的利益受到損失。”
範勝軒玩的這一招,同樣是“你不仁,我不義”。他很清楚,恒佳在方哥的手裏,絕對馬上癱瘓。而如果自己控製著恒佳,要把它“做成”虧損,也非常容易,到時愛西隻能看著自己的資產縮水,卻有苦難言。
高手過招,大家都不是吃素的。對範勝軒的威懾,查理歐和方哥自然非常明了,會議室時一時陷入冷場。
“咳,”一直沒有作聲的武銳鋒清了一下嗓子,將其他三人打量了一眼:“咱們雙方的立場,和可能采取的對抗措施,好象都講清楚了。下麵我覺得,該運用一下積極思維了。這件事為什麼會發生呢?讓咱們回到原點看看,是因為愛西想借助恒佳低成本的研發能力,而恒佳欠缺愛西所擁有的國際渠道。應該說,這個局勢目前還是存在的。”
武銳鋒的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使查理歐和方哥能夠暫時跳出目前的困境來回顧整個談判過程。“實際上,要達成這種合作,愛西不一定非得控股恒佳,就能做到。比如,愛西將一部分研發任務外包給恒佳,或者雙方成立一個聯合研究院,由愛西提供研發技術,恒佳負責日常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