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殤七(1 / 2)

次日,蘇怡便搬來露華宮與錦瑟同住。錦瑟將她安置在西邊的暖閣裏,與自己住的寢殿隻幾步之遙。她們日則讀書作畫,賞雪吟詩,夜則閑話家常,隨意做些針線女紅。加上蘭芷和沈媛不時過來相伴,倒也不覺無聊。

錦瑟的一應穿戴飲食,蘇怡皆一手打點,十分盡心。錦瑟感激不盡,兩人越見親密。

這日,蘇怡見窗外的雪停了,一直陰沉的天幕放起晴來。金色的光芒射在琉璃白雪上,襯著院中青翠欲滴的修竹,雲霞般絢爛的紅梅,說不出的好看。

蘇怡便拿了個碧玉甕,站在梅樹下,一朵一朵掃下那花瓣上的雪。她是那樣的虔誠專注,連絲絲雪珠落在發梢衣上也未曾察覺。

正巧錦瑟看見了,便笑道:“姐姐隻命小宮女去掃便可,何必親自去,倒成了個雪人了!”

蘇怡不在意的笑笑:“你不知道,這要親自去掃才有情趣。往年烹茶用的雪水,也是我親自掃的,並不假手於人。”

不多時,便掃了滿滿一甕。蘇怡又在甕中放了新鮮的梅花瓣,連同那雪埋在了梅樹底下。

“五年後再來開啟,烹茶是最好不過的,比雨水露水的都清醇。”

錦瑟沉默不語,半餉才歎道:“五年後,誰知道是個什麼光景。也許這裏早就換了主人也不定。”

蘇怡忍不住取笑道:“許是妹妹有了身孕的緣故,這幾日心情也憂鬱了不少。凡事都往不好的想,隻怕生出的小皇子也要學著悲春傷秋的!”

錦瑟隻淡淡笑著,並不多言。一時,有宮人來請示在哪裏擺飯,蘇怡想了想道:“妹妹既然來了,就和我一同用飯吧。前幾日那醃製的酸黃瓜,妹妹還要嗎?”

錦瑟點點頭,她這幾日害喜的厲害,多半是吃了又吐出來,人也清瘦了不少。幸好蘇怡經常做些酸果子酸菜等小吃食給她,才略略好了些。

兩人剛用罷飯,就聽見蘭芷銀玲般的笑聲從院外傳來。蘇怡忙命人重新擺上果品點心,一麵迎了上去。

“今日怎麼來的這樣早?”蘇怡笑著,一麵朝蘭芷望去。隻見她穿著淺藍色比肩配雪白的中衣長裙,將滿頭青絲簡單的挽了個簪,也未施脂粉,雙頰還略帶潮紅。就知道她剛起床,還未及梳洗,就急急的跑了來。

蘇怡嗔怪道:“你這瘋丫頭,什麼事這樣忙。要是被人看到了,成什麼體統!”

正說著,佟兒已領了一群宮女進來,正是服侍蘭芷梳洗的宮人。見到蘇怡和錦瑟忙跪下磕頭,眼睛卻忍不住望向一旁的蘭芷。

蘇怡見狀,不覺好笑,心下也明白了幾分。想是蘭芷正梳洗到一半,便忙忙的往這裏跑,宮女們也不敢阻攔,隻得跟著,一直跟到了露華宮。

她便示意眾人退下,一邊命佟兒重新預備梳洗的用具,一麵將蘭芷按在了銅鏡前。“我今兒親自服侍你一回,如何?”

蘭芷吐了吐舌頭,朝鏡中扮了個鬼臉。“那可不敢當!”

蘇怡將鑲著玉石的象牙梳沾了沾銅盆裏的水,輕輕替蘭芷打散了頭發。用桑葉,玫瑰,芍藥等製成的頭油替蘭芷細細梳理了一遍。將發絲分成幾絡,在頭頂上盤了個飛燕髻,用赤霞嵌寶蝴蝶壓發固定,插上珊瑚串珠步搖。

想了想又問:“要什麼樣的娟花?”蘭芷笑道:“聽憑姐姐的,隻要是怡姐姐選的,我都喜歡!”

蘇怡便命佟兒將櫃上的花匣子拿來,打開來,挑了朵淡紫紗羅的替她戴上。

接著又用水替她勻了麵,敷上宮粉胭脂,這才道:“快說吧,到底什麼這樣忙!”

蘭芷笑道:“那日怡姐姐不是說起,要做些小衣裳鞋襪的,給錦瑟姐姐的孩子嗎?我昨日趕了一夜,做了一麵,你們看好不好?”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塊蜀錦,錦上繡著麒麟送子的圖案。蘇怡和錦瑟細細看去,見那針線細密,線條流暢,麒麟繡的栩栩如生,充滿了生機,不由連連點頭稱讚。

“到底是蘭芷,這女紅做的,把宮裏的都給比了下去。”錦瑟讚道,拿起蜀錦愛不釋手。“如此一來,可要勞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