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萄婆的事情,秦追也可以開始準備北上去見賽掌櫃了,賽掌櫃近日又給秦追拍了一封電報,言明已經開始向津城出發,會和他在那兒彙合,到時候一起去拜祭郎善彥。
他似乎有點急,希望秦追趕緊去和他見麵。
但是很快,賽掌櫃又用電報說,秦追最好準備齊全再過來。
秦追看著電報,眨了眨眼,心中升起疑慮。
去濟德堂問了郎善賢、郎善佑有沒有什麼話要他帶到郎善彥墓前,二叔三叔的話不少,秦追直接拿紙抄下來,塞到懷裏。
格裏沙不知何時上線,他那邊正在中午,小少年正縮在操場一角,捧著教科書,筆尖在紙頁上劃動,銀發在夏季的微風中拂動,他喜歡清晨早起時立刻連上秦追,兩人說著話,格裏沙就把家務和早飯做了,秦追聊了一陣,則生出睡意,在午後的蟲鳴中睡過去。
但隨著通感時間延長到120分鍾,早上說一個小時的話,歇一歇,再過一陣又可以聯係起來,於是小夥伴們常常隨機上線,尤其是遇到八卦的,六人組會立刻啟動通感,開啟圍觀大法。
秦追看了眼懷表,計算著時差,提醒小熊:“要到上課的時間了哦。”
格裏沙起身,將書本合起,單手拿著:“我這就去教室,你要出發了嗎?”
秦追回道:“是,回去看阿瑪。”
自郎善彥去世已經過去三年半,秦追依然記得郎善彥的臉,年輕,俊朗,溫和,誠懇,那是一張永遠不會再老去的臉。
格裏沙也記得郎善彥:“你阿瑪是我們所有人的爸爸裏最好的那個,雖然這麼說有點冒昧,但我覺得他比羅伯特先生還好。”
南美大企鵝用非常粗獷的方式養育著女兒,雖然露娜被培養得很優秀很快樂,但大家還是覺得他太狂野了。
格裏沙對父親的印象已經不深,隻記得他生前常和媽媽吵架,喜歡酗酒,後來和資本家一起掉到森冷的伏爾加河裏。
秦追察覺到他的心情,拉住他的手晃了晃,轉移話題:“小時候我一直擔心你是蜘蛛手,幸好,你就是單純手大而已。”
蜘蛛手就是手指和蜘蛛腿一樣細長,這類人個子也會很高,但這其實是一種病變,蜘蛛手總是伴隨著心血管疾病,非常危險。
而格裏沙就是單純的個子高,四肢和手指都修長而已,他的手好看又有力,如果丟到籃球或排球的領域去,這樣的身體條件會很占優勢吧。
格裏沙好笑:“突然說我的手幹什麼?你的手才是最好看的。”
秦追笑嘻嘻舉手:“可是我手小啊,你改天再和朋友打球玩的話,帶我通感好不好?我想多感受大手打球的快樂。”
籃球在1896年就傳入了中國,京城也是有達官貴人嚐試的,但秦追從來不去,因為球一到他的小手手上,就很容易滑走,要知道在後世的NBA,大手也是球探們判斷球星天賦的依據之一呢。
一般隻要秦追用了“好不好”這
樣帶一點撒嬌意味的語氣,格裏沙是沒法不答應的。
以往他從不覺得自己的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經寅寅奇卡這樣一誇,也覺得自己手似乎很好,然後他就想起來了,爸爸也有一雙這樣的手,很大,很有力量,可以將破損的船修補起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走了幾步,發現秦追居然跑了起來。
莫名的,格裏沙也跟著跑起來,兩人奔跑在不同的道路上,較著勁似的比速度。
秦追將衣擺紮褲腰帶上,憋著一口氣狂奔,到最後雙手撐著膝蓋,和格裏沙哈哈大笑,兩人都把心中與父親相關的那股悵然給忘了。
“寅寅奇卡,我還是覺得你的手最好看了。”
進教室前,格裏沙對秦追這麼說了一句。
小熊希望以後可以在現實中握握寅寅的手,就像知惠那樣。
這次出門,秦追依然是帶李升龍和芍姐,這樣保鏢和護士都有了,秦追覺得他們三可以組個醫療旅遊鐵三角組合。
李升龍扛著行李和秦追上火車,他的師父、師叔、師弟們紛紛叮囑著。
“照顧好小師弟啊。”
“身邊帶著孩子,遇到事也不要路見不平,護好自己就行了。”
“外麵世道亂,遇事要冷靜。”
大師兄默默地想,這些話和他說有什麼用?還不如和小師弟說,但小師弟肯定左耳進右耳出。
某人渾然不覺自己正被師兄腹誹,麵上乖乖巧巧和侯盛元說話。
侯盛元吩咐:“去把我在山咕屯的租子收了,然後去滄州看望你師公,彙報一下你那王八蛋師叔的行蹤,拜祭完你爸爸就快回來,北邊不太平。”
秦追應道:“好嘞,師父,我出門的時候會每天都想你的。”
侯盛元心中一甜:“誒,師父也想你。”
等火車開動以後,秦追拿出一塊白豆腐,在火車的顛簸中用小刀片雕花玩。
做完萄婆的手術後,秦追意識到自己的手藝比之前世還是退步了不少,若是換成上輩子,萄婆的手術會全程無波無瀾地過去,現在卻會出現術中出血的狀況,這說明他還是得努力修煉,把上輩子急診部主任的水平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