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桃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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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皎月殿那一道,祁玉笙已經把自己那點子沒來由的擔憂調理好了。

有權勢的太監,莫說是跟宮女對食,去花樓尋歡作樂的,在宮外宅子裏養上許多姬妾的,自前朝就不是新鮮事了。

而有時鑠這個皇帝不帶好頭,底下的人呢再貪花好色也不奇怪,炎問寒若是想要女人,多得是人排隊給他送,貪色也貪不到她頭上來。

是她防備太過,想多了。

回到皎月殿之後,祁玉笙將自己的安排告知了這位“小皇子”。

“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如果你執意要恢複女子身份,那就當我方才的話沒有說過。”

那瘦削的小姑娘咬著唇搖了搖頭。

似乎是怕自己的回應不夠堅決,她又道:“我會聽話的,隻要娘娘肯庇護我,庇護顏姑姑……”

顏姑姑不肯跟她提,但母親在臨終時意識不清醒,整夜和她抱怨自己被人陷害困於冷宮的憤恨和不甘,抱怨明明誕下龍嗣,理應將功折罪,可連往外報信的女官也被收買,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最多的,還是抱怨自己生的竟然是個女兒,讓她失掉了唯一翻身的機會。

“如果你是個男孩,是個皇子,他們一定不敢遮掩,不敢怠慢的!”

雖然年幼,她卻知道,在這吃人的皇宮裏,自己必須有過人的價值,才能得到貴人的庇護,才能讓上了年紀,已經快要幹不動繡活的顏姑姑過上好日子。

所以,她會抓住這次機會。

或許將來貴妃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再需要她,但在那之前,她會做個討人喜歡的乖小孩,哪怕有一日真相大白,宮裏也會有她一席之地。

祁玉笙眼看這小姑娘稚態畢露的眉眼間,竟還帶了幾分決絕和悲壯的神情,就覺著她是誤會了什麼,想要開口安撫兩句。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心狠手辣之人,不會過河拆橋的。

但沒來得及,已經有太醫來給“小皇子”看診了。

男女脈象自然不同,但來的太醫卻是對此隻字不提,隻神色淡定的提筆寫了溫養的方子,說小皇子身體虛乏,不能心急。

炎問寒答應的事,妥帖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隔日,宜壽宮內,太後五味陳雜的看著來複命的祁玉笙。

這女人不會真的天命在身吧?怎麼隻是不想看她清閑,給她安排些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做,卻被她找出個高祖遺孤來呢?

雖說親孫子總比自己在外找來的假孫子好,可那孩子也不小了,先前卻半點傳言也沒聽到過,就好像是憑空從磚縫裏蹦出來的。

祁玉笙不急不緩的開口:“今日臣妾聽了兩則故事,其一,是高宗曾有位妃子,被打入冷宮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孕,但被人刻意使了絆子,沒能將誕下皇嗣的消息傳出冷宮去,後來那罪妃病逝,皇子就在冷宮住到了今日。”

太後雖然出身高貴,進宮就是皇後,伴生順風順水,並不曾經曆過冷宮的磋磨,卻也有所耳聞,這通說辭已經很合理了。

但祁玉笙分明說,是兩則故事。

“第二則,是今上荒唐,從前在一次宮宴上,醉後幸了一位宮婢,醒來後自己都不記得這樣一回事。這宮婢發覺自己懷了身孕時,今上已然獲罪被流放,她怕被牽連,隻能躲到冷宮將孩子生下來,之後難產亡故。而冷宮的棄妃們日子太過無聊,哪怕自己也是缺衣少食,卻還是養大了這個孩子。”

她略頓了頓,勾唇淺笑:“太後認為,這兩則故事,哪一則是真實?”

太後沉默半晌,最終如夢囈一般低聲道:“當然是……第二則。”

無疑,第一則故事是真。

但第二則故事,能讓這孩子的地位迅速穩固,誰都動搖不得。

畢竟,說是今上子嗣艱難,但哪個太醫也不敢咬死說就是不可能有了,萬一皇帝認為自己年富力強,被一些心懷不軌之人,比如炎問寒,攛掇兩句就可能一個不爽,要滅了侄子,一心要自己生個繼承人。

對太後而言,這就是親孫子,哪個說法都沒妨礙,當然是對孩子最有利的說辭為佳。

她笑起來:“將我的乖孫兒帶來給我看看,對了,宣太醫過來,哀家唯一的孫兒,一定要健健康康,不能有半點差錯!”

於是先前那已經去過一次皎月閣的太醫又被召過來,將之前的說辭重複了一次。

驟然得知自己有了個能跑能跳的兒子,本在和宮女白日宣淫的時鑠也急忙忙穿戴整齊趕了過來。

被太後摟在懷裏的小孩子幹癟瘦弱,怎麼看都不像他,讓他生不出一點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