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那封信又往她眼前遞了遞,大有你不接就誓不罷休的意味。
後麵門口那賣畫書生?就匆匆一瞥也能拿出來做文章,清寧仔細的想了想,長什麼樣子來著,笑起來的好像還挺好看的。
她不接也不回話,阮夢科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遞了阮夢煙一個眼神。
後者捂著帕子半真半假的咳嗽了兩聲,嬌嬌柔柔開口道:“我說那書生偌大的永安城哪裏都不去,好好的怎麼就挑中了我們家的後門口呢!原來是和二妹妹……”
這話格式同那日清寧在燕羽樓中對峙的時候一個樣兒,想來是積怨已久,不吐不快。
清寧也不爭辯,在眾人或嘲諷或看戲的目光,接下了那封信。
這下連老夫人臉上的笑都散了,阮夢煙姐弟兩對視一眼,麵上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就看見阮清寧旁若無人的拆開那封信,信紙足足寫了兩張,紙上都是些“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酸溜溜的相思詞,字跡極力模仿著對仗工整,卻與那日賣畫書生的渾然天成的秀雅俊逸,南轅北轍。
她拿著信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也沒出聲,滿桌子的人都沒有在夾菜,阮梁華沉著臉頗有烏雲壓底之勢。
“二姐可想好了要回些什麼!”阮夢科笑著開口問她,好像其他人的臉色都沒有看到,隻專心扮演了一個“純良”弟弟的角色。
清寧沉吟了一會兒好像是沒想好的樣子,老夫人滿是失望的看著她搖頭。
“孽女,簡直不知廉恥!”阮梁華忽然暴怒,一把就扯過她手上的信紙,卻在下一刻呆愣在那裏。
眾人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齊齊看去。
才發現方才清寧一直是倒著拿的,你看看我看看你,然後麵麵相覷。
然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完全不明白阮梁華忽然變臉的原因,抬眸困惑的問道:“父親,這信上寫了什麼?”
阮梁華把那信紙握在手裏,看著她好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了,“她”原本是不識字的,誰想得到扔出去那麼多年的姑娘有一天會被接回來呢?
句句都是相思詞,字字皆為傾心意,怎奈何作為女主角的那人竟然一個字也看不懂,便是在鐵山如山,如何作數?
“你竟不識字?”這問這話的是阮夢科,少年臉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
估計,其實他更想的說的是怎麼可能會不識字!
“山村野地,無人教養!你還想我無師自通自學成才嗎?”清寧坐著,背挺得筆直,答得毫無羞愧之意。
吏部尚書府的嫡小姐竟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作為數屆舉子恩師的阮尚書一時間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煞是精彩。
知暖伸長了腦袋看了一眼,昨兒晚上還把永安八卦錄看的一字不落的自家小姐,頓時對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力十分佩服。
“即便如此,二姐身邊自然也有人代讀!”阮夢科看到她身後那小丫頭的舉動,頓時又調整好了臉上笑容,“識不識字想來並無多大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