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好年華卻要陪在一個年近五十的北和帝身邊,平時裏榮華富貴被人捧著還好,今天這桃花宴,滿座公子正當年紀,這個些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都能為自己的以後博一博。
而自己卻隻能困在深宮裏,心情自然是美麗不起來了,再被阮夢煙這麼一撩撥,哪裏還能安安靜靜做個端莊妃子。
這還真是一個替她說話的好姐姐啊!
謝貴妃狀似無意道:“淑妃妹妹,她一個小輩不懂事,你就不要計較了!”
這刀補的真是妙。
身側妃嬪道:“阮二小姐既然在這裏,不妨表演一二…”
東西宮麵和心不和,清寧看的真切,找準時機在上頭強發號令前站了起來,穿過眾人席位走到前麵
皇後見狀,問道:“阮家姑娘,你可會歌舞?”
“不會!”
“那琴瑟你可會?”
“不會!”
“那作畫茶藝呢?”
清寧靜靜而立,還是“不會!”
略沉不住氣的韓淑妃,忍不住噗呲笑了:“你既然什麼都不會,站起來幹什麼?”
她麵容恬淡,“清寧不才,沒有什麼才藝可以在各位麵前獻醜的,隻有些許小把戲,希望能讓太皇太後一展笑顏!”
這話出口,前麵爭論著瞬間都停下了。
誰都以為即便是她容貌大改,多年呆在鄉野之地的姑娘,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可思議。
真要拿些上不得台麵在舞姿聞名已久的阮夢煙後麵獻藝,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好!”太皇太後笑著看她:“大夥兒不過是尋個樂子,你且隨意些!”
清寧頷首,朝著麵容慈善的老人道:“請太皇太後撤去台上所有宮燈!”
安儀公主心直口快,“你莫不是怕自己的那點小把戲實在上不了台麵,這才叫人把燈都撤掉吧!”
方才阮夢煙獻舞時,滿台燈火生輝,達到了叫人沒法忽視的效果。
叫前麵獻藝的姑娘們懊惱不已,差點悔青了腸子。
席間掩唇低笑的笑成了一片,更有人接口道:“把燈都撤了,你打算讓我們看星星看月亮嗎?”
“長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個草包!”
小侯爺搖扇子,“草包怎麼了,隻要長得好看別的都沒所謂!”
邏輯太強大,下麵議論的壓低了不少。
“二妹妹真是別出心裁!”阮夢煙這會兒已經坐在了秦逸軒的席位上,後者的眼睛在她上前之後,總是有意無意的被牽引。
從來沒想過會在容貌上被清寧甩出十條街的阮夢煙,笑意溫柔,卻拽緊了帕子。
用不了多久,隻要她再狠狠出一次醜,這一切就能成為定局。
太皇太後點點頭,宮燈很快被人撤了下去,由於想看她笑話的人實在不少,幫忙把自己席位的燈滅掉的也不少。
不多時,竟然連主席上的宮燈都吹滅了。
夜色朦朧,並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月光如水一般傾瀉在花下玉階前。
席間滿滿的都是等著看笑話,平衡自己的。
清寧在各式的嘲諷聲裏,絲毫沒有一點新意和浮誇,步履從容的踏著月光走上雲夢台。
一陣東風吹過,腰間斜斜掛著的披帛迎風揚起,與及腰的墨發飛舞在空中。
不需過多的動作於與言語,她站在那裏,隻需一個背影,已是一片風景。
然而,她走到台中央的時候,忽然將披帛一揚,右手隱形手環裏取出的玻璃藥瓶開了蓋,白色粉末撒在柔軟絲薄的布料上。
瞬間衝天而起,水袖翩翩與落花間,與月光、流水成一色。
朦朧間,看不見台上女子的容貌,隻有初現玲瓏的身姿在一旋轉一回眸間,似有風華無限。
這舞步好像和阮夢煙的相差無幾,又好像完全不同。
一個腰肢楚楚讓人恨不得捧在掌心憐愛,一個卻朦朧神秘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她其實並不會跳舞,隻是速記能力極好,隻看了一遍的舞步,便記了七八成。
她原本也就不同於這個時代,弱質芊芊要靠人照拂的姑娘,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傲雪風骨,這跳出來的效果自然也就格外不同了。
既然存心要隔應別人,並沒有什麼用別人最擅長最引以為傲事情上麵碾壓回去,效果更好的事情了。
安儀公主撇撇嘴,“切,還以為說多有新意的才藝,原來隻是跳個舞,這麼看也看不出來哪裏比別人好嘛!”
下麵姑娘們應和聲成片,“也不過如此嘛!”
話聲落下,天上緩緩飄來一片烏雲遮月。
底下越發黑的隻能看見台上身影灼灼,花溪流水潺潺。
忽的清寧指間燃起一抹火焰,些許微風撩過,迅速將她手中的整條披帛燒了起來。
滿場夜色朦朧裏,火苗以極快的速度傳了起來,火光映著如畫一般的玉顏,桃花開在她的額間,四周萬物本該是陪襯一般。
直到火光燃盡她的披帛,化作飛灰飄散空中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的變化。
底下的人驚愕萬分,這阮二小姐是要幹什麼?
片刻後,螢火之光從一點點從林間穿過,在清寧素手翻飛間,越聚越多。
不一會兒,整個席間都是滿天飛舞的螢火蟲,一閃一閃的。
月下酌酒醉花陰,誰人飛火撲流螢。
太皇太後含笑看著,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年少時。
便是滿天繁星遠在萬裏雲空之上,一時也比不得這近在咫尺的瑩瑩之火來的璀璨奪目。
清寧在台上輕輕巧巧一個回旋,食指在空中劃出幾個弧度。
她微微笑著,是閑來無事在家找趣的從容模樣。
那些螢火隨著她指尖舞動,像是有了靈性一般,彙聚變幻,靈動而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