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絲毫沒有在意,隨即又翻閱了幾章,目光忽然定格在之前百草閣售出第一筆的毒胭脂的時間,和當時白家回春胭脂案和時間。
清寧鳳眸微揚,難掩鋒芒,“這時間不對!”
徐然接過,快速掃過開口道:“前者是三月六日,後麵寫的半月前卻是三月五日,雖說隻有一日之隔……”
卻是整個事件的關鍵所在,若是哪天百草閣的胭脂根本就沒開始售賣,那麼孫寡婦撿到的毒胭脂又是從哪裏來的?
“金瑤瑤有問題!”
清寧飛快起身,出門往長樂坊的方向而去。
在百草閣寄賣毒胭脂的人,因為對方極其狡猾,每次送貨的人都不同,害她吃了這麼大個悶虧,卻找不到下手之人,這口氣她一直咽不下去。
現在忽然得知長樂坊的花魁娘子和此事有關,便是多浪費半刻,也是給對方再次隱遁的機會了。
“清寧……”
徐然開口喚她時,門口已經沒了人影。
安怡好不容易等到清寧離開,連忙拉住他衣袖道:“徐然去哪裏,我也要去!”
“公主千金之軀不適合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徐然無心在與她多言,走出書房,帶上十來個衙役,沿著清寧走的方向追去。
若是那金瑤瑤真的有什麼問題,隻怕她……
眾衙役麵麵相覷,隻奇怪泰山崩於前依舊不緊不慢的永安令大人,步伐如飛的往長樂坊的方向衝了過去。
夜幕降臨,又到了尋歡巷裏紙醉燈謎的奢靡景象。
長樂坊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她輕車熟路要進門。
看門的兩個少年連忙攔住她,“姑娘你看清楚,這是長樂坊,不是勾欄院!”
身後剛要進門的尋歡客掩輕笑,“誰家姑娘這麼耐不住寂寞,竟然跑到長樂坊裏找男人,不如大爺……”
清寧鳳眸含霜,飛快伸手在他背後穴位一點,那男子肥重便朝著守門少年倒了過去,另一個連忙伸手去扶,反而兩個都被死死的壓在了下麵。
她不屑輕笑,閃身入了長樂坊。
那日狼藉早已消失不見,曲樂笙歌漫漫,依舊是王孫公子最樂於砸銀子的銷金庫。
時間還早,作為頭牌的金瑤瑤顯然還沒出場。
所有房間外麵看起來都所差無幾,清寧側身在廊柱後盲區行走,正糾結著怎麼找到那位花魁娘子的房間。
便聽見老鴇使喚小侍女道:“快把這個給瑤瑤姑娘送過去,這是她待會沐浴要用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自廊柱後轉出,剛好隔著一個轉彎的距離跟著那侍女。
不多時,便看見了三層雕花繡樓上的金瑤瑤迎風起舞,夜色微濃,燈火在她四周搖晃著,底下有三三兩兩的富貴公子在下麵邊看邊評頭論足。
樓上那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一般,不似弦歌台上被人眾人垂涎時的豔麗,此刻每一個旋轉每一次甩袖,反倒是有些淒涼的。
清寧邁步,徑直上樓,卻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徐然在身後,溫和中帶著些許擔憂道:“她既然有問題,還是小心為好!”
“嗯!”清寧點頭,繼續上樓。
這座樓似乎隻有金瑤瑤一個人住著,第三層是通風的,賞月吟詩,臨風憶往事都是好去處。
僅有屋簷遮雨,四周粉紗飛揚,略帶些魅惑的美人香。
清寧踏上高處,一直飛旋作舞的金瑤瑤忽然停了下來,朝她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笑來。
好像是那種早就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裏,並且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危險感。
她心下一涼,隻覺得腳下一輕,來不及思考其他,清寧將身後的徐然猛地往外一推。
一抬頭雕欄畫柱的屋簷便盜了下來,在想有所動作卻已然來不及。
一片黑暗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耳畔隻餘徐然那句聲嘶力竭的“清寧!”
“容……容王,長樂坊有座繡樓坍塌了,阮……阮二小姐也在裏麵!”
來人戰戰兢兢的站在流華閣前,好不容易才把要說話的話說清楚了。
然後閣中眾人,連同跟隨主子多年的影衛,都隻覺得周身頓時陷入冰寒之境。
向來是泰山崩於前而無動於衷的容王爺麵容忽頓,手中杯盞止不住輕微一晃,滾燙的茶水飛濺在手背上,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