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惑墨眸之中光華流轉,凝視她片刻後,附到耳邊聲音低弱道:“西北方位那座同樣高的冰峰,應該就是出口!”
全身發寒,手掌觸及之處,幾乎要將落到身上的飛雪如數凝結住。
她鳳眸微茫,一時望著他沒有反應。
飛雪宮位於蒼茫飛雪之中,連綿冰川不絕,但是之前從風無雪一開始的幻境來看,從前這裏完全沒有這麼嚴重的雪川封境。
之前秦惑敢帶著她從千丈冰崖平步而入,應該也是早就知曉一些此間陣法。
也是,他這樣的人便是萬裏江山染血也要握在手中,怎麼會真的甘心從容赴死。
可是,現在將出口的地方告訴她,又是什麼意思?
“你走吧!”秦惑將她手甩開,一般俊容掩蓋在陰影下,“一切都到此結束了!”
清寧握緊他的手,喉中聲線喑啞,卻隻能發出喑啞單調的音調。
他的話來的太突然,微微起伏的胸膛是此刻唯一的變化。
他一點點將她血肉交纏的手指掰開,聲音冰冷道:“本王便是死,也應當是美人同寢,軟玉溫香,可是你現在這幅樣子,真是令本王死都閉不上雙眸!”
秦惑扭頭不在看她一眼,皺起的雙眉滿是厭棄之色。
清寧抬眸,從切麵平滑剔透的冰岩石上,依稀看見了那張被血痕汙垢沾滿,比之鬼片裏爬出來的女鬼還要令人驚恐的麵容。
可是這樣的理由,她不信,堂堂北溱容王,什麼樣的美人如玉沒見過,若真是為她當初那張臉,全然不是理由。
萬蛇窟中,幻境之內,雖無多少言語。
但她不是傻子,在他第一眼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都沒有露出這樣的反應,又怎麼會在生死垂危之際拿這樣的理由,讓她自己一個人走!
清寧看著那雙有些神色複雜的墨眸,雖然他掩飾的很好,顯然一副在臣子百姓眼中高高在上、心思難測的容王爺標誌模樣。
但她心中很清楚,這些……
那人卻似乎在同一時間,掐滅她心中所有為這理由想到的所有借口。
“本王不會死的,但是和你在一地就未必了,所以…你不要再拖累本王了!”
秦惑麵容清冷,說出每一句話時,語氣都十分之平靜,平靜到令人覺得拒絕這樣要求都是十分不應該的事。
可她蹲在他身前,鳳眸之中仍舊隻寫著兩個字,“不信”
“生死麵前,你以為本王真會為一個無關緊要之人舍棄性命?隻不過是因為你會九重星火,是擊破陣法的……”
他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卻是這麼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
清寧伸手捂住他不斷張合的薄唇,真涼……
她心下這樣想,難怪說出話讓人這麼心涼,一手在積雪上滑動,片刻後落下一個“好”字。
秦惑忽然頓住了,眸色半斂,醞釀許久的話語卡在喉間,都化作苦澀的韻味。
別過臉,眼角餘光落在對立麵的冰峰上,遙遙之隔,可望而不及。
清寧從冰地上揉著幾乎沒了知覺的雙腿站起身來,不給轉身而走。
那人便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隻是她動作緩慢,忽然鳳眸一暗,一個手刀劈的利落無比。
一向戒備十足的容王爺此刻竟然倒在她懷裏,雙眸緊閉渾然睡去。
清寧莫名鬆了一口氣,如果現在能說出話,她一定要指著秦惑的腦門,罵一句“你他娘的,說瞎話的時候全特麼是廢話!”
這麼一大串也虧得容王爺,你臨場發揮編的忒辛苦!
比之平日意簡言駭的作風,簡直突兀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是假話好嗎?
心下將這禍害痛批了千百遍,卻仍低下身子,將他的手臂橫到脖子上,手攬住他的腰身,咬牙將他整個人撐著扶了起來,看著挺瘦的人,抬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人。
遠處冰峰蒼茫而立,看似比這裏還要高出不少,她看著殘屍橫陳,鮮血已然被冰雪凍住,深呼了一口氣,扛著秦惑一步一步朝著可望而不可及的有可能是出口的地方,緩慢而執著的靠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