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明白啊,為什麼徐家會出了這麼一個傻小子。
“我……”
徐然眸中苦澀,終究無言可辯,“既然做錯了事,就該由我自己承擔!”
“祖母不求你做什麼達官顯貴,有多大的成就,可你還這麼年輕,你要好好活著啊!”
老人腫的和核桃一般的眼睛,不斷有眼睛滲出。
徐管家也忍不住在一旁抹起了眼淚,“大人,您就聽老夫人的吧,您還這麼年輕,不能認死理啊!”
徐然麵色虛白,想朝他們笑笑,卻終究是無力的。
“老徐,我臥室右邊桌子的第兩個抽屜裏,放著我這段時日所有積攢的俸祿,你把府中眾人都遣散了,那些銀錢應該還夠你們回鄉下養老。”
“大人……”
徐管家聽到他近乎交代遺言一般的話,一時麵色發白。
“孫兒不孝,竟讓祖母如此高齡還要千裏奔波……”
徐然忽然起身,朝著徐老夫人疊手跪下。
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額頭磕在地板,沉重的一聲。
“孫兒不孝,循規蹈矩二十餘年,卻壞我徐家百年清譽!罪不可恕!”
說罷,他又是重重的一叩首。
他雖出自寒門,身家普通至極。
徐氏一門卻也曾是名及一時的書香世家,而後沒落了,不複當年風光。
苦守詩書滿閣,幾代清貧度日。
卻風骨猶存,近乎頑固,卻又不得不讓人心生敬仰。
自打清寧認識他以來,一直都知道這是同一般人不太一樣的男子。
好不容易金科及第,別的仕子都忙著四處托關係。
希望能借著好門路,入職好一點的官職。
徐然倒好,非但沒有巴結當時的那位所謂的恩師,還當時直接走人,把阮梁華氣的不行。
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接了永安令那項苦差事。
當時不知多少仕子在背後看笑話,偏生他做得一樣認真無比。
愣是把小小一個永安令,做得跟大理寺卿似得公正。
反倒因此,成為這一屆升遷最快的一個仕子。
惹了多眼紅的都算不過來,更是從此成了各家招女婿的首選。
“孫兒不孝!不能侍奉祖母百年歸老……”
他說到這裏,忽然哽咽住了。
抬眸看徐老夫人時,已經是熱淚滿眶。
額頭上因為磕的太猛,青紫之色很快就腫了起來。
清寧鳳眸有些微微反酸,無力感在這種時候尤其強烈。
她想轉身走開,在想一想……
在想一想,一定還有什麼辦法,是她遺漏了點。
可是那那個女人換成了誰都可以解決,可安怡偏偏是個公主。
安怡的臉丟盡了不要緊,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損失的就是北和帝的顏麵。
恩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說拋棄就能拋棄了。
清寧一點也不懷疑,隻要徐然在說一個不字。
北和帝就能眼睛都不眨的,下令殺了他!
這就是皇家的威儀!
這就是皇帝的做派!
不管你是多清正的良臣,不管你做了多少有功勞的事情。
一旦你有一絲一毫,沒有稱他的心,如他的意。
照樣能把你之前的所有,統統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