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爹的骨架,怔了半響,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終究歎息一聲,拿起紫金盒子捏在手中,慢慢地轉過身子,不再看它。
禍鬥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有些堅毅的臉上,像是要看出什麼,道:“少年郎,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秦辰宇依言而行,見到禍鬥的麵色變得有些怪異起來,隻聽它問道:“你知曉我為何要殺盡那一些弟子嗎?”
“你是妖物,草芥人命自然不足為奇!”秦辰宇冷冷道。
禍鬥聞言卻笑了,雙目明亮,道:“你們仙道中人見一妖物鬼怪便二話不言,義正言辭,揚言它們害人不淺,要替天行道,除之殆盡,也不是草芥性命麼?而我們妖物強者為尊,殺人也隻是為了自保,難道,我們還得洗幹淨脖子任人宰割?這卻又是什麼道理?”
說罷,它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方才也不是對我起了殺心麼?”
秦辰宇臉色一變,沒有反駁,隻是慢慢低下了頭。
“對於仙道中人而言,自古正邪兩不相立,可正邪之分哪裏是輕易可以妄言的,嗬,你們的師長道貌岸然,從而弟子誤之企圖,受其毒害,如此迂腐,哪裏又能談得上得到成仙呢?”
“你要記住,少年郎,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正邪之分,但沒有什麼比得上人心可怕!身邊之人下一刻亦有可能是你的敵人!”
“可有的時候,對別人慈悲亦是對自己殘忍。”
很難相信,一個妖物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在秦辰宇的心中,妖物皆為茹毛嗜血,內心邪惡,見人便欲害之,故此,它們都該死。
沒有否認它的話,隻是將目光停留在了懷中婕妮的麵色上,細細地看著。
“可,你為何連六荼鎮的普通人也不放過?”他終於說了一句。
“那是他們自己愚昧,手無縛雞之力,明知我是妖物,卻還是妄想欲將吾除去,我隻得遂了它們的願,做錯了事就會有代價。”
“少年郎,吾在十一年前就身受重傷,無幾年活日,今日有緣見到主人之子也算是了一心願,也無遺憾了,主人告知與我,希望你不要恨他。”
秦辰宇自嘲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是這樣一句話,可還有何意義呢?”
禍鬥看著他,神色掠過一絲決絕,“少年郎,吾有一禮物要送給你。”說罷,站起了修長的身子,仰頭狂吼,渾身火芒大作,燃燒本元,刺目逼人,連明亮的雙目都似乎發出了火焰,四壁震動不止。俄而,從它口中緩緩吐出一顆眼珠大的血紅色珠子,十分熾熱,連秦辰宇都感到自己像是要化作灰燼一般。
待禍鬥停下來,雙手握住它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辰宇駭然,這珠子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
“這是吾修煉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內丹,除了起死回生之外,無論多重的傷勢隻要服下即刻就會痊愈;裏麵又包含了吾的‘火精之源’,要是不幸中了什麼奇毒煞氣,也可焚之殆盡。”說罷,將內丹遞到了秦辰宇的麵前。
“煞氣?!”秦辰宇身子一震,隨後目光竟是有些熾熱起來,大喜地接過在手,恭道:“多謝!”
“吾已經做了處理,掩住了它的氣息,故此修為高深之人就無能發現,你放心便是。”禍鬥坐回石凳上,看著秦辰宇眼中的喜色,目光如同見自己的小輩一般,輕輕而笑。
“你走吧!”禍鬥突然下了逐客令,“倘若以後有機會就來拜見一下吧。”
秦辰宇深思了片刻,默然離開,當再次回頭的時候,見到了禍鬥已經沒有了生氣的眼睛,它還在看著自己,最後,終是化成了無數的光雨,漸漸消散,與此洞融為一體,那金色的骨架同樣如此……
整個石洞空蕩蕩的,出奇地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