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ace緩緩噴出一大口煙霧,勾唇一笑,借著窗外晦暗不明的光線,清秀的臉龐竟然刻畫出雌雄莫辨的風情,他隨意撣掉煙灰,“見你那麼上心,以為是開心的事情,看來是我猜錯了。”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魏景元對你還好吧?金殿皇宮的老板,可不是那麼容易碰見的,你要抓住機會。”
路鬱嫌惡地扔掉手裏的煙頭,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想要抓住機會,下次我把他介紹給你。”
Horace驀然站了起來,盯了路鬱半晌,又鬱悶地坐了下來,“你老娘不是天天都等著你把錢寄回去給她做血透嗎?又發什麼神經?要不是關心你,我至於坐在這裏受你的氣麼?”
“沒人要你過來……”路鬱低聲嘟噥了一句,Horace似乎沒有聽到,依舊一口接一口地吞雲吐霧,目光露出一種空茫,“我們這樣的人,早就爛到了骨頭裏,我其實也沒有什麼生氣的理由,既然本身就是爛人一個,你這麼認為也沒錯。”
路鬱的心扭痛了一下,許多年來堆疊的黑色記憶如汙水般湧進他的思潮裏,讓他一瞬間覺得自己髒不可耐,他默默地垂下了頭。兩人之間,一時無語。
樓下的街道上一部救護車呼嘯而過,尖銳的聲響讓Horace回過神,他站起身在客廳裏團團轉了一圈,踢了踢牆角卷成一團的柔軟織物,失笑道,“這不是中學生的校服嘛,魏景元難道是校服控?”
“不是。”路鬱瞥了眼Horace,簡短地否定了。
“噢,難道你喜歡幼齒!快點坦白,校服從哪兒來的?”Horace笑得越發誇張。
路鬱想起那天碰到溫瑹,原本不在計劃內的相遇,不知為何,那天特別想走近她的身旁,也許是因為溫瑹當天茫然的表情,契合了他無措的思緒。不過看看自己上半身的漁網豔裝……
頭一天晚上路鬱正好經過了通宵達旦的特殊表演,接近天亮時才累極睡去,醒來後迷糊地從狼藉一片的酒店套房出來,竟然連外套都忘了拿。他捋順被冷風吹亂的頭發,路人都似看怪物般的眼光斜睨他,而溫瑹則目不斜視地直直往公交車站走去,路鬱捏了捏鼓鼓囊囊的錢包,閃身截住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學生,用幾張紅色大鈔買下了對方的校服。
後來溫瑹把他當成了中學生,路鬱也沒想過去否認,認真說起來,他還真不知道要用什麼身份與溫瑹結識。
“喂喂,想什麼呢?”Horace抗議般地踢踢椅腳。
“說吧,今晚來找我什麼事?”路鬱甩開混亂的思緒,幽深的眼眸轉而盯住Horace.
Horace撓撓修剪得宜的短發,半晌才說道,“老子今天心裏難受,想找個人陪我睡覺。”
“滾!”路鬱作勢踢了Horace一腳,後者敏捷地閃避開,路鬱罵道,“老子不喜歡男人。”
Horace馬上又撲過來抱住路鬱的小腿,把頭埋在路鬱的膝上,悶悶道,“就知道你不喜歡男人才來找你,分一半床給我就好了,不,我很瘦,三分之一的床就夠了。”
路鬱歎一口氣,起身往臥室走,臥室的家具也十分簡單,僅有一張一米五寬、皮質床頭靠背的雙人床,一個床頭鐵架矮櫃和一個不大不小的鬆木衣櫃。Horace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看著路鬱把自己大字型甩到床上,雙眼一閉,竟然已經打算睡了,Horace不由恨恨說道,“給我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