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淨婷!你在幹什麼?”

這一吼叫,把翁靜君的元神嚇了回來,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正將粉圓“塗抹”在土司上。

“去!去!”老板把她趕出了吧台。“我看你今天心神不寧,一直做錯事,你不要做了,回去休息啦!”

翁靜君這一聽嚇壞了。

“老板!你不是要把我辭掉吧?我現在會專心了,你不要叫我走啦,我阿嬤還在醫院,我需要這份收入啊!”她抓緊老板的衣袖,簡直快哭出來了。

老板歎了口氣看她。

“我隻叫你回去休息,又沒說以後都不用來,你緊張什麼啊?”

她愣了一下,趕緊再次確認:“老板,你沒要辭退我喔?”

“沒啦,反正星期天下午沒什麼客人,你就回去休息吧。若再給我這樣做下去,我看我沒賺錢還倒賠咧!”老板哼了一聲。

不斷賠不是又謝過老板後,翁靜君背著背包走出泡沫紅茶店。

昨天醫生告訴她,阿嬤最近的情況很不樂觀,要她做好後事的準備。

自從阿嬤入院後,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驟然知道這幾天阿嬤就可能離她而去,她就更加無助與難受了。

如果阿嬤真的走了,她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人了……

她現在可以明白安淨婷不願換回身體的原因了,“翁靜君”目前身邊有沈橙,而且還有家人,但安淨婷什麼都沒有啊!

翁靜君仰望藍天,深深歎息著。如果這一切是天意,她是不是隻能聽天由命?

她連想跳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軀殼的能力都沒有啊!

不知不覺,她走到觀音亭附近。看到熱鬧的人群及眾多的攤販,她才想起今天是風帆節的閉幕典禮,所有選手下午都會來參加主辦單位所舉辦的閉幕舞會,場地好像就在這附近的文化中心。

橙橙也會參加吧?

她下意識轉身要走,但,一思及閉幕典禮完後,他就會離開此地,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她又停下腳步。

整件事其實並不能怪他,換作以前的她,她也不會相信靈魂交換這種太過靈異的事!而且,對他來說,她是害翁靜君差點成植物人的凶手,他對她又怎會有好感?換個角度,她應該為他如此護衛她而感到高興的,不是嗎?

再見見他吧,從此以後明日天涯,各不相幹了!

閉幕舞會采開放式入場,翁靜君走進去後找了個角落隨意坐下,這個位子正好可以看清楚所有入場的人。

閉幕舞會已經開始,但入場的多半是外國人,看不到幾個東方麵孔。

她無聊地啜著雞尾酒,心想著他會不會不來了?突然間,她看到“翁靜君”——也就是安淨婷!那麼,沈橙應該也會一起來吧?她引頸張望著老半天,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安淨婷怎會單獨一人來這裏呢?

翁靜君想也沒想,立刻快步上前攔住安淨婷。

“你怎麼可以出院了?沈橙沒陪你嗎?”翁靜君走近她桌前問道。

“咦?你怎麼也來了?”

旁邊卻有人開口,翁靜君這才發現是克力斯,他們兩人坐在同一桌。

翁靜君懶得理他,她直直看向安淨婷。“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想出院,誰攔得了我啊?”看翁靜君的態度強硬,安淨婷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應。沈橙不在她旁邊,她立刻露出本性。

“醫生不是說你大腦中還有一些血塊,而且腦波不太穩定,需要再觀察嗎?”翁靜君略顯著急。這畢竟是她的身體,她仍希望安淨婷能好好愛惜保重。

“才溜出來一個晚上,不會死人的啦!”她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溜出來?

“那沈橙不知道你來這嘍?”翁靜君試探問。

“你想去打小報告嗎?橙橙不會理你的!”安淨婷怒道。

“是嗎?他若知道你跟克力斯出來,他不會不高興嗎?”翁靜君看了眼完全聽不懂她們倆說話內容的克力斯,他正四處搜尋舞會裏有沒有漂亮美眉。

“是他自己說頭痛,要先回飯店睡覺的。剛好克力斯經過醫院順便來約我們參加閉幕舞會,橙橙既然沒空,我這個女友當然義不容辭陪他朋友一起來嘍!”安淨婷馬上狠狠瞟她一眼:“我警告你少亂說話,不然我會讓你好看!”

翁靜君諷刺一笑。“我現在的確是比你好看,你別再費力了!”

安淨婷立刻臉色一變,但很快地,她露出得意一笑。

“我看你現在一定很氣吧?暗戀好久的男人最後卻跟我在一起!”

“你……你怎麼會知道?”翁靜君大驚失色。這件事她從沒告訴過別人,連家都不曾!

安淨婷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還故意拿起小蛋糕,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而翁靜君就一直冷冷地盯著她,最後,她才故作神秘地用唇語說了四個字——君戀橙心!

“原來你偷看我的記事本!”翁靜君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她會知道沈橙的昵名,而且沒讓他察覺到異樣,因為她已經從記事本裏知道她與沈橙之間的點點滴滴,所以才輕易騙過沈橙。她氣得罵道:“你好卑鄙!”

“我喜歡沈橙!”安淨婷挑明了直說。“他帥,條件好,而且純情,又是家住美國的ABC,如果我現在不好好抓住這次機會,恐怕就一輩子就真的要待在澎湖這種鄉下地方,像我阿嬤一樣過著又貧又苦的生活,到死都是如此!我死也不要過這種日子!”

“你知道你阿嬤快不行了嗎?”翁靜君突然問道。“不管怎樣,她都是撫養你長大的親人,你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去看她最後一麵?”

“看了又怎樣?她現在也認不出是我。”她不在乎地搖頭。“人呀,早死早超生,下次投胎記得找個好人家,不要再這麼辛苦過日子,這不是很好?”

翁靜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種曆經滄桑的消極話語,從這麼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女孩口中說出,感覺十分荒謬。

“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比沈橙足足大了六歲,難道,你一點都不會在意嗎?”這是翁靜君一直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在意這幹嗎?隻要他對我好,會讓我過好日子,我管他誰大誰小咧!我爸媽不就是正常的男大女小嗎?結果我爸一死,我媽過不了苦日子就跟人跑了,差幾歲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因此比較有錢或比較幸福!”安淨婷掃了翁靜君一眼又說:“是你自己想太多,才會把到手的幸福搞砸!我要是你,才不會輕易放掉這種好男人!”

言下之意,安淨婷會緊緊抓住沈橙,不會放手。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交換回來嗎?”翁靜君再次問。

“你死心吧!”安淨婷又恢複她敵對的態度。

翁靜君沉吟片刻,再度望向她,眼神十分平靜。

“不要傷害他,好好愛他,可以嗎?”這是她最後的乞求。

“顧好你自己吧!我跟他以後怎樣,都已經與你無關!”安淨婷絕情說道。

“我要去跳舞,要不要跟我跳一曲?”克力斯不耐煩地打岔,不知兩人聊什麼聊這麼久,他一直想約安淨婷跳舞,雖然她未成年,但碰碰她不犯法吧?

“我要走了,”沈橙不在,翁靜君也沒興致留下來。

“這麼快?”克力斯看著她的背影失望道。全場沒幾個有可看性的美眉,她若離開,這舞會裏還有什麼好玩的?

“還有我啊!”安淨婷充滿魅惑地攀著他的手臂,試圖拉回他的注意力。

克力斯看向“翁靜君”,心想雖然她是好友的女友,但她已是成年女人,而且“身體語言”十分明顯主動,況且她姿色也不差,他又何必拒絕?

離開舞會的翁靜君,原本打算要去醫院一趟,但走著走著,腳卻不由自主走到沈橙住的飯店。

聽說他頭痛回飯店睡覺,她心底一直很擔心。以前他一頭痛就隻會悶著頭睡覺,也不吃藥,說什麼要靠自身的免疫力讓身體自然抗衡病菌,但最後的結果,就是痛到醒來,每次總要她買了止痛藥,像哄小孩一樣強逼他吃,他才肯乖乖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