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群盯著她脹紅的臉。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扯扯嘴角說道:“不然叫傑森,如何?”
“傑森?”她流利的輕喊出口。
聲音像絲絨般拂過立群的心田,他微微一震。
“是的,那是我的英文名字,在美國他們都這麼叫我。”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沙啞起來。
“傑森,傑森。”語清像學說話般重複念兩次,然後興高采烈的宣布:“好,就叫你傑森!”
聽她低沉柔柔的嗓音念著自己的名字,立群的脈搏竟無來由的狂跳著,一股燥熱自他血液中升起,遍傳他的四肢百骸。
他清清喉嚨,藉以掩飾自己奇異的感覺。
“很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私下你就叫我傑森,OK?”
“嗯。”語清微笑點頭。“可以去吃炒花枝了吧?”
他倆坐下來,點了兩份。在等待中,立群開口問了個他心中的疑惑。
“語清,聽說你的綽號叫石斑魚,是因為你不吃魚而得名的,是嗎?”
“是呀,反正無傷大雅,就隨他們叫嘍。”語清坐在他對麵,淡然的笑著。
“你既然不吃魚,那天在自助餐店為什麼又和我搶一條魚?”立群不解的問道。
“搶一條魚!”她莫名其妙的盯著他,倏然--“嗯?那天在自助餐店的是你?”
“你不記得啦?”立群自嘲的一笑。以前在美國時,多少女孩追著他跑,甩都甩不掉;在台灣經過“改裝”後的他,倒是省了許多的麻煩。早知道在美國時,也把自己弄得麵目可憎,那麼大學時代就不會在痛苦的追逐與糾纏中度過。
“這種事我一向是過了就忘,哪可能為一條魚去記住對方長啥模樣。
我的確不愛吃魚,那次是幫雲媚買便當,她特別指名想吃白鯧魚。你知道孕婦的口味是很奇怪的,她既然想吃,我當然得幫她買到呀!”語清解釋。
“搞了半天,原來是幫別人買。”孕婦的疑問也得到了解答。“你做任何事都這麼認真嗎?”
“人生不都該認認真真的過嗎?”語清不禁反問他。“我覺得……”
“炒花枝兩份,請先付款。”店家送上兩碗花枝後,等在一旁收錢。
語清隨手一掏,拿了張百元鈔票付錢,店家丟下三個銅幣後便離開。
“我給你。”立群拿出皮夾要掏錢。
“不必客氣了,就當我盡盡地主之誼吧!快趁熱吃,味道不錯喲!”語清瀟灑的揮揮手。
“好,等等,我眼鏡上有霧氣……”立群拿下厚重的眼鏡用手帕擦拭。“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覺得許多人……”語清的聲音在抬頭看向他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立群沒聽到聲音,遂抬起頭看著語清,發現她正呆呆的盯著自己。
“你怎麼了?”
“我發現你不戴眼鏡的樣子和平時差好多,簡直是判若兩人。”語清仍呆呆的瞧著他。
立群看到她這副呆樣,忍不住想捉弄她。他緩緩靠近,近到幾乎快碰到她的鼻尖。
“你覺得我哪裏好看?”
語清隻愣了一秒,接著她迅速往後撤退。
“砰!”好大的聲響,所有人都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夜市裏一下子突然靜悄悄。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寂靜,喧鬧聲再度充斥整個夜市,依舊熱鬧滾滾。
語清跌坐在地上,滿臉潮紅,她尷尬的爬起身。
一隻手伸了過來,修長有力的手,好看得就像他的臉一樣;語清抬眼看向仍滿臉笑意的立群,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援助,拍拍屁股自顧自站了起來。
“生氣啦?”立群站在她身旁拉她坐下,然後自己也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旁。
“沒有。快點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語清彷如無事人般,低頭吃了起來。
立群托著腮,研究似的盯著她平靜的表情。究竟她現在在想些什麼?是憤怒、生氣。
還是冷淡?
“你幹呀不吃?不合你胃口嗎?”語清抬起頭來,拿出衛生紙擦嘴巴,才發現正群正盯著她瞧。
瞧她自在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負麵的情緒。
“我以為你在生氣。”他試探道。
“生氣是沒有,嚇了一跳倒是真的,下次別再這樣嚇人。”她抿著嘴巴說道。
還好他現在戴上了眼鏡,剛才他那張英俊的臉陡然靠近她,嚇得她心髒瘋狂的亂跳,差點以為心髒要跳出心口,不然怎會撞擊得如此強烈。
“我的臉很嚇人?”他的男性自尊有點受挫。
“不是,是我不太適應。”她輕聲低語。除了爸之外,她從不曾和男性這麼接近。
“那以後晚上出來,我都摘下眼鏡好了,這樣你就可以適應了吧。”立群一邊說,一邊正要摘下眼鏡。
“不要、不要!”她立刻阻止了他。“你這樣很好,不必換下眼鏡。”她微喘息著。
立群察覺了她的異樣,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你說你晚上加班後,還留在公司處理私事,呃,介意讓我知道嗎?”立群不想讓她尷尬,巧妙的移轉話題。
“這……也不是什麼事,隻是上網絡交朋友罷了。”語清本就不擅說謊,所以她幹脆明說。
“交男朋友?”立群淡淡的問,內心卻湧上一絲不愉快的感覺。
“不是,我交的是女孩子,我……我是用來練習法文的。”她囁嚅的解釋。
“法文?你在學法文?”立群驚訝的說道,一股釋然也取代了剛才的不愉快。
“嗯,我覺得法文既優美又浪漫,當年我爸媽就是在最浪漫的花都巴黎相戀、結婚繼而懷了我,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陪著爸媽重遊舊地,讓他們言歸於好。”不知不覺地,她竟吐露出自己的心事,說出長久以來的期盼。
“你爸媽……分開了嗎?”他也想起自己的父母。
“沒有,他們一直處於分居狀態,可是他們明明很相愛,所以我一直搞不懂他們的婚姻狀態。”語清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