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不需要。」她傲慢地瞧他一眼。

「為什麼?」

「反正我又不是淑女,會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也沒什麼好訝異的。」她冷冷回道。

靜默了數秒鍾,麥肯恩才恍然明白她是氣他暗示她不是淑女一事,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來你很滿意我的答案。」看到他該死的好看卻又透著可惡的笑容,茱莉亞不由得怒道。

他深沉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妳一向如此報複得罪你的男人嗎?」

「這算報複嗎?」她冷哼著,上下打量他。「你全身上下仍毫發未傷啊。」

他啼笑皆非地揪著尚不及他肩膀高的茱莉亞,戲謔道:「我是否該慶幸妳這一巴掌手下留情,讓我得以完整保存我的牙齒?」

他輕鬆的自嘲,她不自覺地怒意全消,莞爾回道:「你的確應該慶幸我是個力氣不大的女人。」

「嗯,否則現在牙齒不完整的會是妳。」

這句話讓茉莉亞的怒氣又全都回籠,她狠狠也瞪著一臉不在意的麥肯恩咬牙切齒:「你這個粗魯、自大、無禮的野蠻人!我希望永遠別再見到你!」

茱莉亞恨聲罵完後,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疾速離開,彷佛身後的人有傳染病似的。弗雷也立刻緊追在後。

麥肯恩目送她遠走後,才揚起一抹自他母親死後便不曾露出的開心笑容。

「這太瘋狂了!」

「噓,妳小聲點,別讓我爸媽聽到。」弗雷緊張的打開書房大門,確定長廊外並無人偷聽後才又退回書房,即低聲解釋:「妳知道我隻能找妳商量,我需要……」

茱莉亞比了個手勢打斷他。「你需要商量的人應該是你爸媽,這樣重大的決定,我幫不了你。」

「可是,他們一定不會答應……」

「所以你就用離家出走、不告而別這種方式來傷害他們?」茱莉亞沉下聲說道。

「我不是……」弗雷一僵,盯著她一分鍾,終於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無力說道:「沒錯,我這樣做的確會傷害他們,可是我別無他法。他們是如此地固執己見,根本聽不進任何他們不接受的想法,所以我隻能選擇最糟卻最有效的做法。」

「他們所做的一切全是出自於愛你。」

「我不要這樣的愛!」弗雷猛然暴跳起來怒吼。

他煩躁的耙著頭發,在書房內走來走去,一向斯文拘謹的個性丕變,代之而起的是個像活火山般隨時爆發的焦燥性格。

茱莉亞一語不發地瞪著他。幾年下來,他隱藏的烈火性子已漸漸披露於外,愈來愈不像當初那個沉靜呆板、有如一攤死水的小男孩。

最後他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茱莉亞。

「從小我就被教育要做個貴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一不要求符合上流社會的標準。」他控訴的眼底是濃濃的苦澀;他閉一下眼,而後說道:「我已經厭煩這種有壓力的愛,我想要自由,想飛,想展翅遨翔,想用一雙腳踏遍世界各地,用一雙眼看遍美景,想體會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心情。」

他頓住,雙眸盯住茱莉亞。「是因為妳,讓我有了想飛的心,想掙脫這一切去看這世界。」

「我──」茱莉亞驚訝的指著自己。

「嗯。」他眼底湧進一絲回憶。「記得我十歲那年,爸爸因女王要求而到中國談判,進而認識了妳父親,半年後我們返回英國,也同時帶著妳離開。」

「當時妳才小我半歲,卻堅強的麵對遠離家園的事實,不哭不吵鬧,隻以歡笑快樂的麵容麵對我們。我知道其實妳也會害怕恐懼,私下也會流淚,但是擦幹了眼淚,妳會真正開心的過生活,而不是強顏歡笑。從以前到現在,妳率直積極的人生態度,影響我很多,也愈發讓我討厭上流社會的虛偽做作。」

聳聳肩,他無可奈何歎道:「可是我無法擺脫世襲的貴族身分,所以我想溜開一段時間,去體驗我想過的海上生活,一段真正卸下貴族身分,完全自由的生活。」

茱莉亞沉吟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可以去旅遊一段時間,未必要上船去啊,海上的工作不但粗重,而且危險……」

「我就是想藉海上的工作磨練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成熟強壯的男人。」他滿臉興奮地陳述:「而且我打聽到商船中鼎鼎有名的麥氏船隊,據說船長不僅是優秀的航海專家,船隻出事率也最低。不僅如此,聽說船員中有許多是金盆洗手的海盜……」

「海盜?」她揚眉。

「是呀,想想看,與從前雄霸海上的海盜共事,是件多麼刺激有趣的事呀。」

「我看,磨練是其次,應該是你體內隱藏的冒險犯難心發作了吧?」茉莉亞打趣道。

他搔搔頭,不好意思她笑道:「都有啦,我一直很羨慕海盜狂野不羈的海上生活,我的祖先曾經出了一名名叫黑鷹的海盜,他還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寵臣呢。不過,我的祖父母及我爸媽似乎很引以為恥,尤其是我爸媽,你知道他們的個性,中規中矩且嫉惡如仇,他們根本是痛恨極了海盜……」

弗雷停頓了會兒,帶著求助的眼神看向茉莉亞。

「這也是我不敢開口向我爸媽明說的原因之一。我怕一提到海字,他們就立刻否決了。」

茉莉亞明白他說的是事實。

唐納森夫婦待人親切而熱誠,沒有上流社會慣有的傲慢,但仍不脫英國人拘謹保守的個性,尤其是在管教唯一的兒子上,態度更是嚴厲刻板;這也許就像中國人望子成龍的心態吧?

「你準備什麼時候成行?」

「我聽說麥氏船隊裏最大一艘船──伊娜號,正在募集船員,我已經寫信過去,現在就等回音,如果沒問題,應該是一個月後出發。」

「那不就是我從聖約翰畢業準備返鄉之際?」茱莉亞沉吟道。

「嗯,差不多。」弗雷凝視著毫無血緣卻視如己妹的茱莉亞。也就是因為她即將離開英國返回中國,他也想要逃開;沒有她活潑開朗的身影,他無法想象自己如何能獨立麵對嚴謹的父母及沉重的家族責任。

「那表示──屆時沒有人可以幫你善後,安撫你父母因你離家出走而痛心絕望的情緒。萬一因此發生了什麼事,你想,你能承擔這樣的後果嗎?」茱莉亞客觀的分析。

弗雷頓時僵住。